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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我的阿嬤
作者: ~不想再游的魚~	日期: 2005.07.08　　天氣: 　心情:

2004年大年初二
初二是姑姑們回娘家的日子    從爺爺走後   姑姑們回娘家   都是到我家
因為媽媽煮菜很好吃    因為奶奶大部分的時間都住在這
尤其是我們都聚集再一起的時候...大家都愛來我家

晚餐吃飽我們幾個小孩跟老爸還有叔叔嬸嬸們玩著大老二
姑姑們跟媽媽還有另外幾個嬸嬸聊著天
奶奶洗好澡後    就衝忙的進了房間沒再出來....
大家好奇的想   奶奶看到我們都在這應該會出來湊熱鬧才對阿
原來...她開始不舒服了...她是一個什麼事都不想麻煩他人的人
連自己不舒服   都會忍痛的人..而且    很會忍....
那一年    很冷   冷到大家都不想出門
那一天奶奶身體不斷發抖...蓋了被子加毯子又開了暖氣
還是一直不斷發抖   大家說要帶她去看醫生      她又不要
說大過年而且又晚了怎麼勸都不去
姑姑們跟媽媽三個人   不斷的幫她摩差讓她可以溫暖些
一直撐到早上      老爸終於忍不住開口     一定要去醫院
送到林口也許是過年拿了一些藥    醫生說過幾天再到醫院去看報告..
過幾天   大人們帶奶奶去和信做了徹底檢查....
醫生告訴我們     奶奶的大膓有異樣....塞住了.
要開刀把塞住的大膓切掉.....
除了眼睛開刀    沒上過醫院的奶奶想放棄自己
從爺爺走後    她的心情就一直很少好過
雖然她這些兒子女兒常帶她四處走走    可是   我總覺得   她還是不開心
她說[吃到這麼大歲數,現在還要開刀.算了吧]
可是   我們怎麼可能讓她算了      她是我們大家的寶~
我們已經失去爺爺了   不能再輕易的失去她
經過大家的一番苦口婆心      她才勉強答應....不過有個條件
如果不好     她不要再動第二次刀.....
就這樣開完刀...照顧她的人    都被她打敗....
因為她居然不像在肚子上劃過一刀的人...開完刀第二天自己就下床
起床.走路   速度快到媽媽嬸嬸們跟不上...(因為要幫他拿點滴)
連醫生都說以她80歲的年紀   她的傷口好的太快了.....
就這樣開完刀    每次的複診醫生都說很好   沒事了
7月初複診詢問過醫生    問他您是否可以搭機    他說沒問題
您也說   想再過來看看老爸的廠
本來爸爸就跟您說好等您好了   要帶您去南海觀音拜拜
還要去很多地方    可是   經過這次開刀怕您會比較累想說下次您再過來
再帶您去     您也說這次過來哪裡都不想去....就想待在廠裡看看...
知道您要過來特別在我房間加多一張床..
我怕我會不小心吵到您 (因為我習慣晚睡)
我怕我會不小心碰到你傷口(雖然我睡姿很好)
可是您卻說要跟我一起睡    不要睡那張床
我說 [我怕會壓到您ㄟ]
您卻回我說 [你睡著就像木頭一樣翻身都不會翻...]
因為我回台灣時都是跟您睡一起     所以您知道
而且   我還忘了   我是您跟爺爺一手帶大的喔[:|]
就這樣   這兩個月我們又"同床"了
嬸嬸們說你很會作夢   而且作夢的時候   還會動手....
她們說您說您夢到鬼...而且最厲害的是   您會跟他們打架....[b-(]
所以才會常常在睡覺時拳打腳踢的....
可是   為什麼我跟您睡都沒有這種情形發生
只是我知道    您只要心理頭有牽掛著誰   你當晚就會說夢話
像那天   老爸很晚才回來   您到要睡覺了   還沒等到他.....
當晚您就說夢話了....

每天您早上7點就會準時起床   盥洗完就到外面的走廊走走
或是坐在房裡的椅子上看著我     到快8點才叫我起床
而我就開始依賴您   等您叫我     我才起床
中午吃飯     我一定趕在你下樓前   幫您把飯添好
因為您自己添都吃很少..而我也一定會幫您夾滿滿盤子的菜
你就會一直說[好了啦~好了啦]
我喜歡這樣     看您吃完我幫您夾的菜
因為爸媽幫您夾   您總是會一直唸
遇到我   您總是沒折   因為我愛逗您~看到您笑   我就會開心一整天
連續幾個晚上    我聽到您起床拿東西吃...問您吃什麼您也都沒說清楚
我想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跟媽媽說     才問出您說已經好幾天沒上廁所了   不過沒什麼不舒服
媽媽開始每天打果汁給您喝    可是還是發現您不太對勁
決定帶您回台灣   再去看醫生....
您要回台灣之前     還一直交代我    要好好幫老爸撐著工廠...
要我不要愛跟他頂嘴     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們
在這裡    媽媽都會在家陪著您聊天
媽媽說您一直跟他交代後事...一直說您麼東西放在哪   什麼東西要給誰
一直說您能活到這把年紀   還有這們多子孫孝順您很滿意很值得了
媽媽哭著跟我說   他聽到您跟她說這個   心都碎了.好痛..好痛...

您回台灣後沒幾天    媽媽說   您住院了
檢查出來   您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
您吵著要出院   要回家不要治療了
大家知道   你已經放棄自己了    要您做這些化療   只會讓您更痛苦
帶您回家    回到我們家
您回家後的前2個禮拜我每次打回去   都是您接的電話...而且聲音還很大
您總是會問我   是不是在忙要你媽媽過去了
我回您[不是啦   是我想您啦~找她是要偷偷問她您有沒有乖乖吃飯ㄚ~]
您會說[有啦   別擔心我啦   好好工作喔]
然後就會聽到您的笑聲     其實這才是我想要的
可是慢慢的打回去已不是您接的...媽媽說您開始吃不下飯   也喝不下了
而且也沒什麼精神沒什麼力氣了....
偶而打回去剛好您不疼   還會勉強的用微薄的聲音跟我講話....
跟您講完我總要哭上好一陣子....
我好想回去看您    可是工作還沒人接手.....
而且媽媽跟我說   現在回去   您會不開心的
只好一直忍耐   之中老爸回去過...在奶奶還會開口跟大家講話的時候

後來幾天   媽媽說您都不講話   精神也開始不好了
因為為了止痛要打嗎啡...
到後來您開始拒絕吃藥拒絕打針   也不睜開眼睛
那天中午   爸爸要我快訂機票..他先撘下午的飛機回去了
而我的票是晚上8點多的到家11點多..
一進家門   看到才1個月不見的您瘦到只剩皮包骨..
眼淚就不停的留下來了
我不敢哭出聲   因為我知道您聽到也會難過
跑到廚房表嫂跟小姑姑也在裡面偷偷掉眼淚...
等我心情平復一些後    我出來叫您....您剛好在不舒服...沒回我
仔細看著您削瘦的臉..可是您的雙腳卻因為循環不好而水腫....
好刺眼的對比...眼淚又不乖的停不住了
那天開始您不再進房睡   伯母說因為您的細胞已經慢慢往上移
您的胸口都會發燙
您現在都要坐著才能好好休息   而且已經沒辦法吞嚥
只能藉由切好小小塊的水梨冰在冰箱
讓您含在嘴裡比較舒服些
媽媽說您喜歡大家在一起的感覺   所以連著幾天大家都陪您在客廳
輪流著睡   輪流著照顧您
您現在就像個剛出生的小孩   要人抱著您的頭您才會安心的睡
那晚我就這樣一直站著   讓您的頭靠在我身上...
輕輕的摸著您已泛白的頭髮
輕輕摸著你嫩嫩白白的皮膚
當我握著您的手時    您也會輕輕的回握我一下
我知道您沒辦法說話    但您知道是我   要我堅強....要告訴我您不怕
小嬸嬸說在您還有力氣說話的時後   您一直告訴他們
您不會怕    這是人生必經的事..要我們不要難過
她說您很勇敢   也叫我們不要怕   不要怕失去您....
您比大家都勇敢
那天您突然比著衣服...媽媽問您要換衣服嗎您沒回答
姑姑問您要換那件白色的中國服嗎   您點頭
大家眼淚開始不停流下了....因為那件中國服是您跟姑姑要的
您在之前叫要姑姑們幫您買好您走時要穿的衣服...(那是台灣的習俗吧..要女兒買)...
那是一套很漂亮的衣服   白色的   上面還有繡著蓮花很美
在要幫您換穿時您還輕聲的說不用弄髒了...
換好老爸問您是不是想回舊家了     您點頭
就這樣老爸抱您下樓坐車不到2分鐘就到的舊家
伯父已經幫您準備好一張跟醫院用一樣的床   可以搖上讓您坐著睡
也許您已經有感覺到自己快不行了    可是癌細胞就愛折磨您
2天後在一次您咳血後...它才想放過您....
看您眼睛突然張大脈搏漸漸微弱    他們決定把您放到客廳
您的子孫們都圍在您身邊一起念著您平時最愛唸的南無觀世音菩薩....
大人們交代著我們   不能哭    可是大家卻都跑去外面掉眼淚
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   而且是很傷心的哭到眼睛都腫了
突然您自己用手   把自己的眼睛蓋下    就這樣走了....
那天是農曆的1號
那天爺爺的好朋友在沒人告知到情況下    在您走前10分鐘到了
跟您講了叫您放心不要再等了放心跟佛祖去吧   您就走了
您走後   他告訴我們...是爺爺跟他說您快不行了   請他過來一趟
而您會把自己的眼睛蓋上是因為爺爺去請佛祖來帶您了..
而在剛好爺爺跟佛祖趕到的同時   牛頭馬面也來了....
您還是被佛祖帶去了..因為您是善良的...
(也許會有人不相信    但本身也是敏感體質的五叔叔也看到了
而我再奶奶自己用手把眼睛蓋上時   也有感覺爺爺回來了)
就這樣   大家忍著失去您的痛   全都陪在您身邊
念著南無觀世音菩薩回向給您
在您走後的第2天我夢到您了
在夢中
我問您 [您還會不會痛]
您回我 [不會了,都好了]
我跟您說[我那天回來叫您您都沒回我我好難過喔]
結果我就抱著您哭...您也跟著我哭
我突然驚醒發現我真在流眼淚而且胸口還有溫溫的感覺....
您知道我最遺憾的就是沒跟您講到話...
要送您走的前一天   請了海明寺的住持幫您辦普渡拜水懺
晚上我們在幫您佈置會場時    五叔叔突然來問2姑姑
手抱琵琶的是誰....(想說都什麼時候了   還在開玩笑)
姑姑回答...王昭君......
五叔叔[不是啦...是哪個佛...]
姑姑也一時想不出     五叔叔說下午在拜水懺的時候他有看到.....
姑姑一直說  您好有福氣...佛祖會好好照顧您的....
您走了   跟爺爺一樣住在北海福座..一樣的樓層
就在爺爺對面的隔壁
會這樣選折是怕讓您們倆住對面   以後去看您們時
如果是先看爺爺   屁屁就要面對您
如果是先看您     屁屁就要面對爺爺.....
這樣很像很沒禮貌   所以..
時間過的真快....您離開我們也快一年了
這幾個月裡回台也好幾次      以前總習慣回到台灣先找您報到
現在   回去家裡也都冷清清的
沒有您的撈叨   沒有您的碎碎唸   沒有您的關心   沒有您的笑聲...
好想您   好想您們倆個老寶貝....

我的阿嬤~總會說我是最漂亮的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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