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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七月七日晴--二之二(完)
作者: o 笨蛋 a 寶寶 o	日期: 2007.05.30　　天氣: 　心情:

沈翰宇打了另一把鑰匙，大致告訴她住家附近的地形，安頓好後，交代她有是等他下班再說。
她看得出來，哥上班之前很走不開，擔心她人生地不熟的‧‧‧‧‧‧
其實也是擔心過頭了，這幾年沒他在身邊，她長大很多，也懂事很多，哥哥忙工作上的事已經很辛苦了，她會讓他看見她的成長，不用他分神掛心。
所以，她利用了他不在家的時間，不但洗衣、拖地、擦窗、整理屋子，還找到了市場的所在位置，買了菜回家，準備幫她做一頓香噴噴的晚餐，慰勞他一天的辛勞。
中午的時候，他不放心她，忙中抽空打了電話回來問她午餐吃了沒？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還告訴她，晚點會回來帶她出去吃晚餐，要她先想好要吃什麼‧‧‧‧‧‧
她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飯菜，心滿意足地微笑。
雖然只是兩、三道再平凡不過的家常菜，一點也不吸引人，但是哥看到了，一定會很高興，因為那是她為他做的第一頓飯。
聽到鑰匙轉動門孔的聲音，她跳了起來，開心地衝上前迎接。
「哥，歡迎回家！」她揚起甜美的笑，迎接他的歸來。
沈翰宇接受了她熱情的擁抱歡迎儀式，笑到：「今天還好嗎？」
「很好啊！我有洗衣服、擦桌子、拖地、整理客廳，還有幫你逢釦子哦！」她仰頭，扳著手指一一細數。
「這麼了不起啊？」他一臉稀奇。「那我現在聞到的香味呢？」
「那是我煮的晚餐，你去洗一下手就可以吃了。」
「難怪大老遠就肚子餓了，來吧，讓我看看妳煮了什麼。」沈翰宇攬著她的肩走向廚房。
「只是一些簡單的家常菜，沒什麼特別的，我們兩個人而已，隨便吃吃就好。」她添了飯遞給他。
沈翰宇望住她，眸光柔了。
只是在簡單不過的幾個動作、再平凡不過的幾道菜餚，卻讓他有說不出來的感動！
因為有她，再一次讓他感到有家的感覺，以及被人等待的溫暖，胸口那顆死寂已久的心，再度活了起來，有了溫度。
捧起飯碗正要開動，門鈴聲響了起來，他們對望一眼。
「妳先吃，我去看是誰。」
他放下了碗筷起身，門一開，齊光彥立刻跳出來。「聖誕老公公送禮來囉！」
沈翰宇白他一眼。「神經病。」離聖誕節還早得哩！
身後的劉心蘋揚了楊手中的外食盒，柔雅地解釋：「昨天聽光彥說你妹了，我想說你平時不怎麼注重三餐，總不能要天晴也陪你隨便吃吃了事，所以和光彥買了點東西過來。」
「不用了，晴有煮。」他淺淺地說完，回頭繼續吃他的飯。
劉心蘋困窘地僵在那理裡，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辦，沈天晴聽到，趕緊出面化解尷尬，拿出幾個盤子說：「剛好給我們加菜，如果不介意的話，一起過來吃嘛！」
「還是我們的小美人比較懂人情世故，不像某人───」齊光彥適時一頓，瞥向某一方，意思很明顯。
沈翰宇埋頭吃飯，完全充耳不聞。
一整個晚上，他幾乎只吃沈天晴做的菜，若不是沈天晴主動挾到他碗中的話，別的菜他恐怕連碰都不會碰。
吃過飯後，沈天晴在廚房洗碗，齊光彥隨口問：「這一次，你打算讓她待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劉心蘋不解。
「就是沒有一定期限的意思。」沈翰宇答得理所當然，順手翻動整齊疊放在旁邊的報紙。
「真的假的？」上一回的記憶猶新，對於這兩個兄妹令人難以理解的感情表達方式，齊光彥可不抱任何希望。
「她想走也沒地方去了。」沈翰宇加駐說明。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留她下來。」
沈翰宇皺眉。「我並不是迫不得已才收留她，你不要把晴講得像是累贅。」
喲，現在可寶貝了？怎麼他們看到的不是這樣？
齊光彥斜斜挑眉。「那上次是誰爱理不理，把她打包丟上火車的？」
「我───」正想再說什麼，目光瞥見報紙上的紅筆記號，他注意力轉移，瞪著球職欄的內容。
劉心蘋好奇地湊上前去。「咦？天晴要找工作啊？何必麻煩去翻報紙，看她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我認識的人多，幫她安排不是問題。」
「嘿咩！不然我們事務所倆也可以給她安插個位置，現在求職陷阱那麼多，晴丫頭一個漂漂亮亮的幼嫩娃娃，從來沒有在都市生存過，很容易被騙的，你當哥哥的人要多留意一點‧‧‧‧‧‧」
話還沒說完，沈翰宇一把抽過報紙，直接往廚房走。
「晴，這什麼？」
沈天晴奇怪地看的他揚起的東西一眼。「報紙啊！」
「我是說報紙裡頭的內容！妳想找工作的事，為什麼沒先和我商量？」
「需要嗎？我想說，如果我出去找工作，可以減輕你的負擔──」這是理所當然的啊，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生氣。
「誰要妳減輕我的負擔？我說過，妳只要安心住下來就好，其他我會處理，妳為什麼不信任我？」
「天晴也是好意，你不要兇她，先冷靜下來──」見場面僵了，劉心蘋趕緊上前安撫他的情緒。
「我沒有不信任你，我只是不要你太累，而且我成天在家裡也沒事做‧‧‧」
「誰說你沒事做？我已經計畫好了，妳給我好好唸書，明年參加考試，繼續升學。」
「我不要！你知道我從小就不愛讀書，讀那麼多書對我也沒用嘛！」
「妳不愛讀書？真的是這樣嗎？妳要騙誰都可以，就是別妄想騙我，妳以為我會不知道，妳其實是因為家裡環境因素，想讓爸媽安心栽培我，所以從不在課業上費心？」
「才不是這樣───」她張口辯解。
「是不是我心裡有數！晴，妳喊了我多少年的哥哥？這不是白喊的，我了解妳，比妳了解自己更多，妳的聰明才智並不下於我，我都能讀到大學，妳為什麼不形？就算你不愛讀書，那繪畫呢？妳從小就愛塗鴉，我生氣時還可以畫圖逗我笑，這雖道不是妳的渴望嘛？聽哥的話，考上美術系，可以讓妳畫得很盡興。」
「我不要！那是你以為的，我又沒答應，我那麼笨，一定考不上的，你不要白費心機了，我討厭讀書！」要真聽他的去念書，那學費怎麼辦？雖然哥說得輕鬆，但是她不會無知道不曉得這是多沉重的負擔，她不要哥為了她累壞自己。
「妳要逼我說重話是不是？沈天晴，妳知不知道有個只有高職畢業的妹妹很丟臉？妳要是考不上，出去不要說我是妳哥，很沒面子！」
「翰宇！」
「沈翰宇！！」兩道聲音同時阻止，這番話就真的傷人到很欠揍了。
沈天晴咬著唇，心裡難受，但是不敢哭出聲。
哥哥說‧‧‧嫌棄她‧‧‧
氣氛僵凝了三分鐘，兄妹互瞪著，沒有人妥協───
這樣還是說服不了她嗎？這固執的丫頭──
沈翰宇嘆了口氣，摟她入懷，終於鬆口說出心裡的話。「對不起，哥不是故意要說那些可惡的話，傷到妳，我道歉。我明白妳是在替我著想，但是晴，妳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因為沒能及時發現妳的處境，讓妳這六年過得很辛苦，我已經很氣自己了，所以我希望可以盡其所能地讓妳快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連在我身邊都還讓妳委屈，我會無法原諒自己，妳懂嗎？如果妳真的為我好，就聽我的，好不好？」
「可是───」她猶豫了。答應，會讓哥好過一點嗎？
她由他懷中仰眸審視他。「那不然我們各退一步，如果我考上了，在不影響課業的情況下，你讓我打工──」
他才剛張嘴，她立刻接續：「就算是學習人生經驗，這樣沒什麼不好。」
劉心蘋把握時機打圓場。「好啦，漢語，我看就這樣說定了，大不了工作的是我來安排，我會幫你看好妹妹，一根寒毛都不少，這樣你總可以安心了吧？」
沈翰宇斂眉凝視她，沈聲道：「那妳要保證，有問題一定要馬上告訴我，不可以隱瞞。」
「我保證！」沈天晴伸出三根手指頭發誓。
沈翰宇握住她的手。「我相信妳。」
「那好，既然要念書，那課本的問題得再想想辦法。我記得我有個朋友，她妹妹去年剛考完，高中課本應該還沒丟，我去問看看能不能弄幾本來。」劉心蘋偏投開始思索起來。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劉姊？」
「不會啦！」劉心蘋笑笑地揮手。「妳是翰宇的妹妹，我也就當是自己的妹妹，妳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不要跟我客氣。」
沈天晴抬眼看了兄長，沈翰宇清了清喉嚨，別開眼。「晴，妳先去洗澡，其他的我們討論完會告訴妳。」
她點頭，乖巧地走出廚房。劉心蘋隨後也要出去，他突然喊住她───
「心蘋，謝謝妳。」
沒等她有反所反應，他率先走在前頭，而身後突然被道謝的人愣得回不過來。
為他付出那麼深的感情、做了那麼多的事，他從沒有像她道過一生謝，而現在，她不過是幫了他妹一點小忙而已，他卻輕易開口表達謝意了？
難道說──他的妹妹對他來說，比他自己更重要許多？
齊光彥拍拍她的肩。「習慣就好。」天晴對沈翰宇的影響力有多大，三年前他就見識過了。
沈天晴洗完澡，做到沈翰宇身邊，加入他們的討論，他看了她一眼。「去加件衣服，免得感冒。」
「不會。」她懶得再動，直接靠向他，沈翰宇單手摟住她提供溫暖，將剛擬好的進度表湊到她面前。「我想過了，妳畢業有一段時間，要自己溫習會比較吃力，我工作忙，不能完全兼顧，小齊和心蘋答應義務家教，小齊雖然看起來人痞痞的，史地方面來挺強的，文科就去問心蘋，數理方面我會負責。」
沈天晴小心收好進度表。「謝謝你們。」
「客氣什麼！我在想，既然妳要長期定居，改天我帶妳到處走走，順便介紹幾個朋友給妳認識，妳哥有自己的事要忙，也不能什麼事都仰賴他，妳還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圈。」齊光彥搶著回答。
沈天晴仰首看向哥哥，徵求他的意見。
沈翰宇想了下，點頭。「多認識幾個朋友，開拓視野也好。」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哩，除了他，沒有人可以跟她說話，日子難免寂寞，就讓齊光彥去處理這個問題好了，雖然個人的形象很像禽獸，但基本上，人格操首他是信任的，否則也不會和他成為好友了。把晴交給他，他並不擔心什麼。
「那些朋友，哥也認識嗎？」她好奇地問。
「認識啦，都是一些大學同學居多，有的還和妳哥交往過，到現在還對他舊情難忘啊！」
「真的嗎？」她偏頭求證，沈翰宇不自在地別開眼。
「妳聽他在唬扯！」
「我虎扯？你才說話憑良心，佳儀沒和你交往過嗎？韻如又是你的第幾任女友？還有，上次見到宛萱，她說現在想起你心還會痛，和你愛過這一場，就很難再對別的男人動心‧‧‧你要不要教教我，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宦女朋友比誰都還快，而且每個和你交往過的女人，對你永遠只有懷念，沒有怨恨？」
沈翰宇嗆咳了一下。「你一定要在我妹面前說那些有的沒的嗎？」
怪了，為什麼每次只有在天晴面前提他的風流情史，他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表情說有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行不正、坐不端還怕人說？天晴，我告訴妳，我雖然看起來很能玩的樣子，其實骨子裡很純情的，哪像妳哥，表面上是正人君子，私底下玩得比誰都狠，這叫人不可貌相！」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齊光彥已經陣亡了！
檔不住這張嘴，他改弦易轍。「時間不早了，晴，妳是不是該睡了？」
「我要多聽一點哥哥的事，還不想睡。」
「由那傢伙嘴出來的話通常沒什麼營養，不聽也吧！」
「那我聽劉姊說──」
「晴，聽話。」
沈天晴不情願地閉上嘴，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看他。
「想去我房裡睡嗎？」他問。
她點頭。「可不可以？」
「睡內側，不然妳會滾下床。」
「謝謝哥！」
等她消失在門後，沈翰宇回頭，接觸到兩張錯愕的臉孔。
「你們───不會睡在一起吧？」齊光彥結結巴巴，嚴重口吃。
「我們從小就睡一起，我還幫她洗過澡、換過尿布。」
「那是小時候啊，她現在都長大了‧‧‧‧」劉心蘋欲言又止。
沈翰宇淡瞥他們一眼，淡淡地到：「再大都還是我妹妹，她剛到陌生環境，我陪她有什麼不對？」
「可是‧‧‧」兄妹感情再好也有個底限，他們這樣會不會‧‧‧親密過度了？
齊光彥吞了吞口水。「那個‧‧‧你們‧‧‧真的是親兄妹嗎？」
看穿他滿腦子的春色，沈翰宇將報紙捲了捲，直接砸過去。
劉心蘋沈然不語，落有所思地凝視他，並沒錯過他緊抿的嘴魚間，那抹不輕易察覺的苦澀‧‧‧‧‧‧
送走了客人，沈翰宇進房巡邏，看著她沈睡的容顏，替她拉好被子，走到窗邊點了根菸，徐徐吞吐。
好久沒抽煙了，以前在課業及生活壓力最大的時候，都至少碰觸，他不知道其他人為什麼抽煙，但是對他來，抽煙能夠讓他感官麻木，腦子完全放空───
「哥───」
「煙味嗆醒妳了嗎？」他趕緊拈焟黑暗中唯一的微弱火光，將窗戶開到最大，讓晚風吹散房內僅餘的菸味。
她搖頭。「哥，你為什麼要抽煙？」
「看身邊朋友抽煙，自然而然就會了，只是一種抒解情緒方式，妳放心，我很少抽。」
「你現在情緒不好嗎？」
「沒有，妳快睡覺！」沈翰宇丟掉菸蒂，拿了換洗衣物進浴室。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浴室裡的水聲停了，她另一邊的床位輕微下陷，沐浴過後的男性清鄉迴繞鼻翼。
一陣靜默過後，她輕輕開口：「哥真的──交過很多女朋友嗎？」
他一僵，盯視她側身的背影，低應了聲：「嗯。」
「為什麼？」
「因為寂寞，因為想要人陪。」因為害怕───被世界遺棄的感覺。
「那愛呢？哥愛過她們嗎？」
愛？他被問住了。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他只是需要有人能夠抱著他，以人類原始的體溫護慰藉，趕走內心那一大片空得發慌的冷寂───
換她不說話了。
沈翰宇閉了閉眼，胸腔悶疼。「晴會不會覺得哥很爛？」別說她了，連他都唾棄自己濫情的行為！
她突然轉過身，將他緊緊抱住。「我一直以為，被遺棄的人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哥哥也被遺棄了──」
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沈翰宇一愣，旋即心痛緊抱住她。
她懂‧‧‧她竟然懂！
遺棄她這六年，他同時也遺棄了自己，將心放逐在無邊的寂寞與罪惡前熬中，這是懲罰，他從來就不比她好過。
「心蘋姊──不一樣吧？」冷不防的一句話，問愣了他。
他鬆手。「怎麼會這麼說？」
「我感覺得出來，哥對心蘋姊不是全然不在意的，那為什麼你可以和這麼多女生交往，對心蘋姊就不能隨心所欲？以哥的個性，愈是在乎人事物，愈會往心裡藏，考量得太多，反而不敢輕易去爭取，我猜得對不對？」心，隱隱疼著。六年，能改變多少？是否哥哥早已不再是她的？
他啞了聲，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良久、良久她輕聲嘆息──「哥，你心裡愛的到底是誰？」
你心裡愛的到底是誰？
幽幽淺淺的問句在黑暗中盪開，盪開他震顫的心扉，反覆低迴。

敬請下一集唷！七月七日情--二之三守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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