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星期日 農曆三月初十
貓姊走了,今天上午十點32分(法律書面上34分) 我最親愛的大姊結束了她短暫而璀璨的一生離開了人世.距離她的54歲生日只剩短短的15天.
回顧貓姊 3/28日開始住院化療時發現感染,我一直都深信貓姊做完化療馬上就會回家開始清明假期旅遊了,想不到她即將開始一場完全不同的旅程孤獨而恐怖!!
四月五日媽媽急電我過去看貓姊,說是醫師囑咐最好準備交代事項.我當時還不解,不是說感染以處理好開始做化療了嗎?!貓姊只是看來很累的樣子,意識還很清楚,能夠清楚交談也能叫出我的名字.所以我當時也不好意思要貓姊交代甚麼,匆匆待了幾個小時就回家讓貓姊休息,
四月六日中午12點就乖乖到院找媽咪報到,只不過隔日再來貓姊竟然已經無法說話了.僅能勉強吐出幾個字.她真的很累很痛苦的樣子.但我還是覺得貓姊只是化療效果,之前四次化療時她都很愛睡阿?!於是照例下午回家看顧老爸.
結果隔日(4月七日)凌晨四點20我被電話吵醒,才發現媽媽已急叩我半個多小時了我一拿起電話問甚麼事??媽媽就哭著說你快來!!姊姊要走了!!我半信半疑的出了門搭上乾大哥與大嫂的保時捷狂奔到醫院.立刻可以感受到不同的氣氛, 有個傻小子笑咪咪的親切打招呼.
原來竟是貓姊的主治醫師.把我們聚起來後開始介紹貓姊的病史.
並說明了因為痛苦貓姊拒絕使用鼻胃管引流舒緩腹部膨脹壓力(所以導致了今夜的急速惡化)
在我看來他是在為自己的不作為提出推託之詞,當初說好的兩年壽命怎麼縮短成兩個多月??
經過與家人的溝通後,醫師建議我們放棄進入加護病房.於是貓姊被移入了隔離病房(只能說貓姊的身分顯赫才能享有這樣的待遇)
因為醫師認為貓姊仍有 1/10 的機會可度過危險期,所以我們(基本上就是我我我)違背貓姊的意志要求使用鼻胃導管.
接著就開始了我跟媽咪輪流看顧貓姊的病房活動. 急促的警報聲常在夜晚驚嚇瞌睡中的我.
這夜貓姊整夜沒睡,眼睛死盯著我們看,後來護理師幫貓姊翻面時,我們發現因發燒而枕著冰枕的貓姊竟然枕在冰枕的鐵箍上,這一定很痛.當媽咪抱著貓姊輕喊著媽咪對不起妳時貓姊流露出很無辜的眼神,然後慢慢地閉上眼睡著了.
這一夜我嘗試用貓姊的手機連絡上她的歪哥郎男友,通知他貓姊病危了,並開始回報貓姊的狀況.
4月8日星期五聞訊而來的貓姊校友開始絡繹不絕的出現在病房前,前後期的主任,老師,秘書,學
生絡繹出現在病房前, 宋祕(閨密),王秘,大黃老師(情同母女),蔡姐(入事).玉華,佩珊,淑月,少說也有個三十多人吧!! 這時我第一次看見傳說中的義妹.我媽收的乾女兒,也是貓姊的學生.當然龍嚴和南山的人也來了,護士都很驚訝貓姊是何等人物,怎能吸引如此多人前來關心致意.第一次見識到貓姊的好人緣,做人真不是普通成功.
下午 2:19 貓姊沒有意識了,一直昏睡,跟她說話沒有明顯反應,手臂開始有些冷.
晚上佩珊送來一個佛機指定要放南無阿彌陀佛與藥師佛相關佛經與貓姊聽, 雖然我聽了覺得毛毛的,但我想姊的好友應不會做不好的事吧?! 就照做了,後來我真的很後悔這麼配合.不知是否似得其反.
下午十點三十分 血壓92/57, 舒張壓低於66警報,護理師認為今晚可能很關鍵
4月9日星期六 前夜過的很驚恐 貓姊血壓持續降低,還感冒, 心跳基本都在120上下, 呼吸速率超過30 所以各種警報狂響,我和媽媽當然都很警張, 再伴隨著詭異的念佛聲 那情景真的很詭異. 然後夜班護士的慢條斯理也讓我很無奈, 可能她們習慣了垂死掙扎中的病患吧, 走進來直接先關掉警報, 重新設定警報條件,或是加重劑量,就這樣?! 有位護士直接跟我說 瀕死中的病患這樣很正常, 心跳沒超過200, 血氧沒低於 50, 呼吸速率沒超過 30, 以上沒超過一分鐘? 不用叫她.....!!
基本上到那樣心臟已經快炸了吧?! 為了鼓勵貓姊,我還做了件蠢事,為了鼓勵貓姊我請貓姊的歪哥郎男友錄了語音放給貓姊聽,我覺得比起好友貓姊一定更想聽聽男友的聲音阿.......
我重複放了好幾次 每次貓姊都流下了眼淚,可見貓姊雖然無法言語,但是她還有意識的.
我也嘗試搓搓貓姊的手(很冰冷),摸摸頭,幫她擦擦眼淚,讓她知道雖然看不見,但是我們一直陪著她.
早上乾大哥大嫂又來探望我們,大哥不希望我再放歪哥郎的聲音給貓姊聽,說這樣會讓貓姊走不了,對她不好!! 是阿!!我是不想貓姊走啊!!但是難道你們真要放棄她嗎?!如果撐過這兩天就能再活兩年為什麼不嘗試? 1/10 的幾會很小嗎?! 相比中樂透的機會,1/10 根本超大的是吧?!
貓姊開始發出嘎嘎聲,聽說那是吞嚥器官無法吞下口水,口水卡在喉嚨發出的聲音,一開始是每隔兩小時會有一次,接著一個小時一次,頻率慢慢增加,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學會了幫貓姊調整頭部姿勢引導口水吞下的排除嘎嘎聲,雖然護士說不用裡那聲音不會有影響,但我很擔心貓姊會因為喉嚨堵住吸不到空氣就提早走了.
晚上九點 貓姊再度睜開了眼嘴中斷續發出聲音想說些甚麼,然後我們很驚訝地發現 從調整冰枕後,竟然護士就再沒幫貓姊翻過身了,貓姊的右後腦因長時間墊在有立體圖文的毛巾上,壓出了兩個三公分三角形大小的瘀血腫塊,看得讓人怵目驚心.然後護士幫翻身後,看見貓姊整個背部都瘀青破皮,於是請求護士務必執行兩小時翻身一次.但貓姊的苦難尚未中止.
正在當我跟貓姊男友回報貓姊的狀況似乎穩定,貓姊緊閉許久的雙眼突然睜開了,還眨眼了一陣子,護理師想幫她閉上她又張開了.看了一陣子後又閉上,好像在睡.我們覺得她可能是在休息. 似乎沒再發出嘎嘎聲了?! 難道是要轉好了嗎?!
看數字好像還好，甚至還有了進步 心跳低於120，血氧97以上，呼吸速率18上下，但這是兩倍劑量的腎上腺素刺激的結果.
4月10日星期日凌遲 逐漸走向生命的盡頭........
接著出現了第一次的死亡顫抖 當時媽咪在睡由我負責照料.....貓姊突然張大了眼,眼珠快凸出來,全身劇烈狂抖,手還亂抓.緊接著警報器一個接著一個狂響, 心跳超過200警報, 血氧掉到50警報, 我當時不明白發生了甚麼事,只能急叩醫護前來.我跟媽咪壓住貓姊頭手,緊握住貓姊雙手,讓醫護幫貓姊更換針頭與點滴.因貓姊劇烈抖動,針頭把貓姊的手臂割的滿是鮮血. 當時狀況極為恐怖,我跟媽咪都嚇到了.
重新加上藥劑後,貓姊情況穩定下來.又開始睡去.因預期今夜下半段會很難熬,媽咪要我快去睡她要照料,我就睡了.兩點時我醒來,發現媽咪已累癱睡在旁邊的椅子上,我趕緊起來照料貓姊,貓姊側著臉正好對著媽咪,眼睛睜大瞪著媽咪看,好像是發現媽咪變了.我也這麼想,連續照顧貓姊十多天後,就算是親媽咪也開始逐漸失去耐心了,我看看貓姊,看看媽咪,發現貓姊正瞪著媽咪,媽咪醒了,瞪了我們一眼.決定繼續睡. 貓姊是不是想著,媽咪不要我了嗎??
我忽然覺得悲從中來....但傷心不了多久.第二次死亡顫抖來了.這次情況更糟.
因為測不到血氧了.我再次招來醫護.....加強藥劑量......然後每次平息後, 貓姊的呼吸卻越來越弱,她不再重重的喘氣,而且久久才呼吸一次.
媽咪覺得貓姊無望了,找來夜間值班護士,要求拆除鼻胃管減輕痛苦,因為引流出的量很少.護士不這麼認為,並解釋著腹部腫脹的痛苦遠大於鼻胃管的痛,而且貓姊早已失去意識了.應沒有感覺,不過還是同意先拆除左手掌的束縛,貓姊因為想自行拆除鼻胃管,左手掌以束縛好幾天了.
貓姊每次意識恢復都會舉起左手試圖甩開束縛. 束縛拆下後, 媽咪對貓姊說著"開心吧!!妳自由了",然後護士說鼻胃管她無權拆除,必須先請示過醫師.
五點鐘時竟然來了位比小護士還小的小女生自我介紹是值班住院醫師.跟護士說法一樣她很不建議拔胃管,她說了.....一旦拆除貓姊最多兩小時就會走.
我不斷給貓姊報時,這時我發現原來那個佛機播放的佛經竟然叫做"消滅延壽藥師佛" 天!! 這是讓人減壽的佛經嗎?!我竟讓貓姊聽了好幾天,那個南無阿彌陀佛 也是前往西方極樂的意思真是幫倒忙...到底是幫她還是在害她啊???
我把佛機關了,開始放起手機中的西洋音樂 我非常喜歡的 "The Mistress Stone".
驚悚的事情發生了,就只幾秒鐘的時間,貓姊又開始狂暴的抖動, 這次血氧竟然是100了.
值班護士可能累了,不在像先前那樣積極,慢條斯理地採取行動.我很擔心這樣吸不到氧氣就算不死也會變植物人吧?!
其實這些就是心肺器官逐漸衰竭的結果.......
天逐漸亮了,佛機繼續響著, 貓姊氣若游絲,眼睜開著望著窗外,我不知她是否真看的見,但她一定很想見見最後的世界吧.我挪了挪身不想阻擋她的視野,繼續握著她的右手,偶爾摸摸頭安撫她.
就怕她走時不知有人陪伴著.
早上七點多住院總醫師來了,他終於同意了拔管的要求,於是我們要求先等我們把老霸接來見最後一面再拔,於是我通知了乾大哥大嫂竟快把我爸接來.同時開始盥洗.
通知貓姊的同事前來準備事後幫貓姊換裝.
八點多專責護士來接班了,並找來了主治醫師,主治醫師說他是放著重要的國際會議跑來,只因為是貓姊.主治醫師再次確認我們的意願.說明了可能的情況.
我爸終於趕到了,大家輪流與貓姊送別. 貓姊的死亡顫抖與死亡嘎嘎聲越來越頻繁.
十點整護士交班完畢,正式開始拔管.....家人陪侍在側.
我一直站在貓姊左側不敢離開, 爸爸握著貓姊右手十點32分我發現,我發現監視器的呼吸便直線了,看了一下貓姊,確實不再吐氣了 我大喊 貓姊走了.......
此時媽咪正在與大嫂說話 聽到我喊貓姊走了大吃一驚
趕忙過來抱著貓姊痛哭 心肝寶貝我都沒看到你就走了...........
接著護士與醫師過來開立死亡證明 時間是 四月十日十時 34分 ,離3月28號住院正好兩個星期
接著護士開始撤離所有偵測管線,女生們開始幫貓姊著裝,整理儀容 中午在太平間暫停等待龍巖的禮儀車接送至第一殯儀館 靈堂設於龍巖B館 2樓 6室
媽咪說貓姊真是個非常體貼週到的孩子, 十天前就已經幫全家買好白沙灣的龍巖塔位.
選在星期天走方便大家處理她的後事.選在她老弟我半失業的時候不用煩惱請假的問題.
病危前一晚還跟媽咪討論要把遺產分給我,如果找不到工作也不致餓死就待在家幫她照料爸媽吧!!
大哉貓姊!!
貓姊妳好走,妳再也不會痛了,你最疼愛的弟弟會永遠懷念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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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