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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術科考試加油˙˙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曝光在九點零五分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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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酸酸草
作者: ≧﹏≦☆★ 日期: 2007.04.25  天氣:  心情:
酸酸草
人的一生中,總會出現這麼一個人,
不知道為何等待,不知道為何蹉跎,
但是當這個人翩翩然從生命中出現!
你會知道!
腳上紅線的另一端便是他!
就是他!
記得小時候,死去的祖母曾告訴我一則故事:如果能在草叢中,
連續發現到三瓣幸運草的話,你之後遇到的第一名異性,極可能成為你的新娘子
我一直深信不已,就算活到這把年紀仍猶如此。
高三那年,學校舉辦一年一度的園遊會,開放給其它人參觀,校
園中到處花花綠綠,有男有女,替「和尚學校」增添不少姿色;而我,亦樂在其中!
買了杯向學弟殺價而來的紅茶,坐在樹下觀望熙來攘往的人群,
突然心裡感
到一絲笑意,覺得那些人真無聊,不過園遊會罷了,卻特別跑來買一
堆既貴又難
吃的東西,唉~但舉辦園遊會還是不錯的,可以看見許多嘉女妹妹,
雖然以前吃過閉門羹,望梅止渴也好啦!『給你糖吃。』
忽地,一陣童音傳耳裡,我連忙轉頭尋找來源,映入眼簾的一張清秀白的
稚顏,黑溜黑溜的大眼盛滿純真,刺得我為心中的情色思想汗顏!
『給你糖吃。』女孩得不到回應,更伸長手臂遞來一顆花生糖。
我接過,問:『為什麼給我糖吃?』
『這樣你才不會拔”酸酸草”呀!』她露出可愛的笑容,歪斜著頸
怔怔瞧我,我,頭上兩條麻花辮隨之搖晃。
『酸酸草?』我低頭看看手中隨意拉扯的雜草,發現正是酢醬草;
舉起手中的”酸酸草”,我對她說:『就是這個嗎?』
『嗯!』她大力點頭,我突然瞧見在她的左耳垂下,有顆漆黑如夜
的痣,十分特別。
『哦,為什麼叫它”酸酸草”呀?』一時興起,我開始同她攀談。
『就是”酸酸草”嘛!』她皺皺眉,理所當然卻又不解地回答,我
的問題好似困擾她。
這時遠處傳來聲呼喚,尚未聽清,女孩便回過身,跑開了。我楞
了一兩秒,
才發覺這場邂逅是曇花一現的美;不知怎地,心裡被掏了空,失落感
莫名升起....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嘲笑自己,怎麼這般多情?攤開掌中,瞅著
那撮”酸酸草”,移情作用地幻想那女孩的身影:伸長臂肘,遞來顆花生糖,她
純真的笑顏,
可愛的麻花辮,還有那奇特的耳垂痣!回了神,再望望”酸酸草”,
嚇然發現在那堆三葉的葉片中,有一瓣最為特別,是”四葉草”,也就是所謂
的”幸運草”!
我腦中剎那間空白,幼時聽的故事慢慢浮現胸臆,急忙再翻翻手中
的”酸酸草”,
企圖連續找到三葉”幸運草”;說也奇妙,不知是我那天鴻運當頭,
還是這株酢醬草突變過多?一瓣.二瓣.....居然讓我一下子獲得三片幸運草~天,
真的是奇妙至極!難掩興奮,我立刻抬頭望向人群,結果那女孩又出現在面前,仍
是甜美的笑顏,仍是伸直手臂,仍是一顆花生糖,我忽地眼前一潤,竟感動了。
『給你糖吃。』她說了同樣的話,只是這回直接將花生糖放進我掌心,
正巧置於三葉幸運草中央。
不等我反應,她隨如風般消逝,跟著一名婦人離去,想必是帶她
來玩的長輩吧!我想追上去,真的,好確認她是否為我今生的新娘;可是我沒
有,只待在原地注目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大概想下個賭注,如果那神話是真,我一
定會再見到她的,不是嗎?
後來,我將那三葉幸運草製成書籤,伴我度過高三和往後的大學生活,
甚至一直到我出國留學都還留著;不過在一次狂怒中,它被我扔進密西根湖了,
這事容後再談。
其實我並不算完全相信幸運草的傳說,大學期間談了幾次戀愛,
可惜沒成功
,不是彼此個性不合,就是熱情不再;而且有時我居然會內疚,像隻
偷腥的貓
或不忠的丈夫般,說來真可笑滑稽。大概也是這樣的心態,使我對每
任女友無法全心全意,她們總是責備我:愛那書籤比愛她們多。我想,我真是矛
盾.…有陣子,還挺怨恨祖母告訴我幸運草的傳說,使我生活得這樣苦,但想歸想,
書籤還仍是愛惜如命。
大學畢業,當過大頭兵,我便出國攻讀碩士,一方面為了前途,
另方面則是逃避情債。我的前女友自我結束兵役後,便常有意無意地提婚姻,我
卻一來身無分文,如何養得起一個家?二來婚姻會吞噬我的計畫中,不想就此定
心;三則是心裡仍留著一點期待,想看看那女孩長大的模樣。
結果,我出國,女友在一年不到的時間嫁人了。
問我後悔嗎?當時的確有一點心痛,但辜負的人是我,又有什麼
立足點發言呢?只能誠心誠意地祝福她。
在美國,我待了三年,前兩年於語言學校度過,沒辦法,外文能
力太差了,
直到第三年才正式進入「芝加哥大學」就讀碩士班。碩一下,漫長的
寒假本打算
去南美洲玩一趟,可是家人早在一月前便囑咐我回台灣,替即將赴美
求學的妹妹辨理手續,只得打消計畫回台灣了。
美國的寒假是在聖誕節前一週放的,台灣則不,所以回到台灣還
真有些不適應,整日閒蕩,老爸看不過去,便叫我去他學校-嘉農-指導學生,
他們再一星期就校慶。有事做總比沒事幹好,於是我那段時間都待在嘉農校園
裡,重新享受校慶前的興奮和中學時代的氣息。
一天,我沒事便跑去參觀,由於預測會人山人海,因此挑中午時
刻前往「奇
花異妍」坊觀賞蘭花展。一盆盆人工溫室栽培出來的蘭花,我緩慢踱
步其中,雖
然不太瞭解那些花美在何處,但淡淡的花香下,心神彷彿為之悠然,
好似可以立
即羽化成仙般。其實多數的蘭花是學生栽種的,另些貴重的「蘭寶」
則是地方名
士特別拿來展覽;學生的作品或許沒他們來得豔麗,但擁有平凡中的
美,若深谷
幽蘭,一如那名削肩瘦身的女學生,她的身影還真像朵待人愛憐的蘭
花......
咦?我突然眼前一亮,注視一名身穿白衣黑裙的女學生,她一面
背誦手中的數
學手冊,一面心不在焉地欣賞蘭花,且走且停,眉頭輕蹙,可以看出
她是個在聯
考壓力下的犧牲品。我觀察著她,甚至故意繞道經過她面前,可是她
沒注意,兀
自看著手冊,最後行至一盆蘭花前,停下步伐,抬頭望著。茂盛的好
奇心使我趨
步向前,想多瞭解她。我站在她身後,過了一會兒她卻往旁移一步,
大概察覺我的存在,於是我順理成章地和她並肩而立。
我特別側看她一眼,本來只是稍稍一瞥了,但一樣事物卻吸引住
我的眼光,

在她俏麗短髮下,耳垂部分顯現一顆漆黑如夜的痣,一如我十年前所
見。是她嗎?真是她嗎?是了,那輪廓還真有點像。
驚訝慢慢化成過往幕幕,逐漸融化我......
是如何和她交談,我忘了,猶記得她若驚弓之鳥,急忙逃去,而
我蒼促地塞

給她一張名片,緊張讓我失去平日的準則,彷彿又回到十八歲時的青
年小伙子,
整顆心撲通撲通跳,儘管我已竭力表現鎮定,還是掩不住。直到她再
度像十年前
般消失,我才懊惱忘了向她要資料,一張小小的名片怎可能牽繫我們
之間的鴻溝與不熟稔?又哪名女孩會打電話給一名陌生男子呢?
唉~失望地低下頭,瞧見一張學生證捨起,是她的!天~什麼字
眼都無法容
我現時的快樂,像是一件寶貝失而復得般,不可思議,戲劇化極了。
高興過頭,
我竟腦中一片空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幸運....幸運?對了,鐵定是
那幸運草所
帶來的好運氣。哈哈哈,我忍不住暗中大笑三聲,有些瘋狂,有些興
奮,有些感動......

當晚,利用老爸的職務,查詢到她的電話及個人資料,我明白這
麼做很小人,
不夠光明磊落,但現實逼人,只能先如此。

撥了電話,她很意外也很詫異,只有一面之緣的我居然為了還她
學生證,大費周張地查詢她的資料。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她語氣十分不快,很明顯地告訴我她不
高興。
我說了實話,並請她原諒。『妳別擔心,我真的沒惡意。』
『呵~』正竭力解釋,她反而笑了,真是難以捉摸的個性。『我才
不擔心,
一來沒家產,二來沒姿色,你在我身上得不到好處的。』
我鬆了口氣,至少她不再是不快,只是....在她話語中有濃濃的
愁緒,是一
種泠眼旁觀的態度,少了年輕人應有的活力。『妳是不是讀書太累了
?』
她頓了一兩秒,幽幽地答:『還好,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星期有空嗎?』我衝口而出,迫切地想將她心裡的陰霾掃除。
得不到回答,大概嚇壞她了。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歸還妳的學生證,還有....還有....』
可惡,我竟然在這關鍵時刻口吃!

『呵呵呵~』她笑得更大聲,道:『不是什麼?還有什麼?』
天,她在取笑我?在我急於博她一笑而發窘的時候?
『妳真撲朔迷離,捉不到妳的下一步。』
『呵~』她笑聲漸歇,我彷彿可以想像她臉上如波斯貓的慵懶表情
:既然獵
物投降,就該擒掠了。『我明天沒補習,約個時間地點吧!』
我受寵若驚,本以為得費一番口舌功夫,沒想到她卻阿莎力地答
應。『妳幾點下課?如果可以,我開車去接妳。』
『不用了。』她回答得又快又絕,『我不想引人側目,反正只是拿
回學生證,一會兒又得回來讀書。』
『哦。』失落感驟生,為她的拒絕傷心。『那在肯塔基,好嗎?』

『五點半?』
『妳方便就好。』
『可以,明天見。』看來她想結束談話了。
『明天見。』
『喀!』一聲,她掛上電話,我卻兀自拿著話筒;長這麼大,很少
有女孩子
掛我電話,就她這麼性格。緩緩放下話筒,彷彿這樣做可以與她多些
接觸,傻瓜的行為,標準的。

隔天,我五點便站在肯塔基門口,實在無須這般早來,我卻心甘
情願,想一
嚐那隻請小王子馴服的狐狸的感受,慢慢體會逐漸昇起的興奮,一點
一滴凝聚著,再化為巨大的雪球,將我掩埋......
五點三十分,她準時出現我眼前。『發呆呀?』
『啊......沒,沒有。』我居然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呵~』她笑了,一臉淘氣,恍若又回到十年前的小女孩。『你幹
嘛這般緊張?我會殺了你,還是吃了你?』
想到比她虛長幾歲而被她吃定,不由得啼笑皆非;但讓她一笑,
心中反而踏
實起來。『妳吃晚飯了沒?我請妳吃炸雞。』我指指身後的肯塔基。

她瞄了眼,皺眉說:『你難道不知炸雞油很多,會使女孩子變胖
和長痘痘,
你想害死我呀?』我愕然,不知所措,卻見她一下又換了表情,眨眨
眼,調皮地接下道:『不過我不怕,哈~』

『真會被妳嚇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鬆口氣,如果我提早
中風或心臟衰竭,有一半原因鐵定是她!

『人生本來就真假不分。』才一會兒功夫,她又帶上成熟的面具,
不容深思,

她微笑地說:『老哥,你到底請不請?我時間寶貴,五臟廟更是咕嚕
咕嚕叫了。』

真是沒大沒小,就算我大她十歲也沒要叫「老哥」吧!但可以感
覺出,她已一步一步褪去堅殼,接納我了。
點了餐,我們面對面坐著,她安靜地啃食炸雞,偶而有一句沒一
句地回我話,
可以看出她並不常讓別人請客:付帳時掏錢給我,拒絕後又迭聲道
謝,連吃東西
時都懷著內疚。該如何形容她,一下調皮一下矜持,多變的個性!
『我下週就要回芝加哥了。』我說。
『芝加哥?你在美國讀書?』她好奇地抬頭,臉上盛滿羨慕。
『是呀,”老留學生”一名囉!』我特地強調「老」字,其實在留
學生中,我並不算老,但對一名高中女孩而言,或許真的太老了吧!
『呵~』她一貫的笑聲,『我可沒說喲。』
『心裡這麼想,是不?』我回了笑,等待她的答案,卻等到一臉慧
黠的巧笑,
天真的我竟希望時間就此停滯,讓我好好久久欣賞她豐富的表情;
『對了,妳知不知道”酸酸草”?』
雖然十之八認定她是當年的小女孩,可是總忍不住再確認一次。
『知道呀,酢醬草嘛!』她喝了口紅茶,漫不經心地說。
天,我果真等到......
『為什麼會叫它”酸酸草”?』按住蠢蠢欲起的衝動,我握緊拳頭
輕聲問;十年前沒得到的答案,今天即將宣布。

她頓了頓,斜著頭顱思考,神情一如以往,最後笑了笑,道:
『就是”酸酸草”嘛!』

『什麼?』我不可置信,又有點狂喜,輕哂:『這是什麼答案呀
?』

『呵~沒啦!』她吐吐舌尖,『你吃過”酢醬草”沒?它的味道就
是酸酸的
,所以稱”酸酸草”呀!對了,你怎麼知道”酸酸草”的?』
『以前有個女孩告訴我。』我不奢望她能記起十年前的事,畢竟她
那時還小,所以只是默默在心裡回憶。
『哦。』她應了聲,對我口中的女孩並不好奇。
『妳不問嗎?』
『問什麼?那是你的隱私,你想讓我知道的話自己會說,我不用
多此一舉呀!』她的雙瞳亮晶晶,狡獪又無邪,十分可愛。
『乖乖,這麼小就知道”欲擒故縱”的招術,還用得這般漂亮,
長大後可真不得了。』
『君不聞:小時了了,大未必佳。說不定我反而變得更笨!』她
自打嘴巴卻

不顯懊惱,一副自得其樂。『對了,你回芝加哥後,可不可寫信給我
?我從未收過來自外國的信件,想嚐嚐那滋味。』

就算她不提我也打算說,這下倒好,省了功夫。『當然可以,不
過如果妳不回信,我一個人唱獨角戲不好吧!』
「嘿~』她提身向前,帶著奸笑,道:『會啦,但我現在是高三
生,回信晚了,你可不能開罵。』
她鋪路在前,我又如何責備於後?這小狐狸~
『啊,我該走了。』她慌張地看手錶,像灰姑娘趕在十二鐘響時離
開王子,行前還回首匆匆道聲:『大哥哥,謝謝你的炸雞!』

看著她的身影離去,這是第四次了;然而我十分明白,她不會再
憑空消失
手握著學生證,注視上頭原是清湯掛麵的她:一雙大眼,清純的微
笑,在心中她似乎已佔了極大份量......
啊,我竟忘了歸還她學生證!急忙站起,才發現她正佇立於樓梯
口,臉上是不好意思的紅暈,貝齒含著下唇,艾艾地笑著。
『怎麼了?』我明知故問。她緊閉雙唇,纖指指向我手上的學生
證,我仰了
仰,她隨即點頭,模樣是說不出的羞澀,難以形容的小女人姿態,我
迷惘了。
『喂,我要我的學生證。』待我清醒,她已站在面前,瞳眸怔怔
盯著我,突地又說:『有沒有人說你眼睛很美呀?』

『什麼?』來不及反應,她又顧自笑得開心,轉身將走。『等等,妳
不要學生證了?』
她回頭,吐吐小舌,『反正三年級了,不再需要,你留著當紀念
好了。哦,
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是我見過最美麗的!』說完,眨眨眼,開心地
跑掉了。
天,她簡直吃定我了嘛!不知該如何解析那感覺,有點興奮又有
點不甘心......
回到芝加哥,我即郵寄張「密西根湖」的明信片給她,本以為會
很久久才能

有所回應,沒想到她限時寄來一封掛號信,於是兩地魚雁往返的書信
生活至此展
開。偶而我也會撥電話給她,但極少數,畢竟她忙著準備聯考,不能
打擾她;另

一方面,我自己亦趕著碩士論文及提出博士學位申請考,加上時差關
係等種種因
素,就算心裡想聽聽她的妙語如珠,或是她的冷嘲熱諷,還是得按捺
住。
所幸,有她的學生證陪伴,更重要的是,我仍保留帶來幸運的書
籤,寂寞或想她時,拿出來看一看,相思之情多少可以減輕。
半年後,她順利拚上一所國立大學,就讀她喜愛的外文系。一陣
子,我常常
擔心她是否會因外文系的優勢而吸引男生的覬覦,記得以前我也特別
喜歡文學院的女孩子,但我的擔心多餘了,至少在她大一這階段。
暑假期間,我沒回台灣見她,而是到美西玩了。在洛杉磯和舊金
山待了近一
個月,最後經西雅圖回芝加哥,每一站落腳處,我都會選一套風景明
景片寄給她,
只因她愛收到來自各地的信件,對她的好連在加州的親妹妹都眼紅,
怨恨我如此
不公平;但說實話,有哪個人不想多寵愛自己的喜歡的人呢?只能言
語安撫我妹,
請她多擔待些。我妹人也挺好,知道我除了寫信和打電話外,不敢有
所踰矩,馬
上提供一堆以前男孩子追求她的招術,鼓勵我向她告白,可是我笑著
婉拒了,只
為深信「該是我的跑不掉,不該是我的強求不來」,而且不願嚇著
她,她還年輕我則年華不再,漸感到年紀差距是種危機......

碩二下,我取得博士資格考,第一個通知的不是家人而是她,我
興奮地忘記
時差,打了越洋電話給她,她起先神智不甚清楚,沒辦法,凌晨時刻
;但一聽見
我的好消息,立即開心大叫,在這端還可以聽到她滿懷愧疚地向室友
道歉,真的
很好玩。足以見得她對我不是沒感覺,否則不會替我如此高興,剎那
間我心裡暖烘烘的,像被和煦的冬陽所照耀,眼眶不禁溼潤。
『大哥哥,給你個禮物,你想要什麼?』她笑道。
『妳能給什麼?』我反問,其實最想要的是她此時此刻伴我身
邊,與我分享一年四季,喜怒哀樂。
『哎唷,怎麼這麼說,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幫你達成。』
『真的?』她的熱情讓我感動,想了想又道:『一場PARTY,特
別為我開設的PARTY。』「只有妳和我」,我在心裡暗暗加了句。

『哇,那只能等你回來,否則怎麼開?對了,你何時回來?快放
寒假了耶!』她的語氣彷彿正期待我快點回去。
『可能不回去了,我要去歐洲。』儘管有所不捨,可是為了以後
能夠帶她開
開心心地周遊列國,我可以犧牲目前的幸福,只想給她最好的。
『又不回來呀?你已經一年沒回台灣了。』她控訴。
『別這樣,我在歐洲仍會替妳寄回明信片,還有.....』
『等等,』她打斷我的話,微慍道:『大哥哥,我並不貪求你的
明信片或
其它禮物,這一年來我收到你太多太多東西,我只是想你回來,為你
舉辦PARTY,那是我目前僅能做的,我也想有所回饋呀!』
『好好好,妳先別生氣。』最怕她發怒,我趕忙和言悅色地說:
『只要妳有這個心,我便心滿意足,談什麼回饋不回饋?』
『是嗎?你是無法瞭解我心中的愧疚......』她落寞的聲調使我
心胸為之一緊。
『別......別想太多,妳不是要替我辨一場PARTY?選日不如撞
日,電話裡也
是可以開PARTY的,咱們就現在開,好不好?』我開始口不擇言。
『大哥哥,你耍我呀?』
『不,是真的,我們可以創造首例呀!而且這樣才特殊,用來慶
祝我即將成
為博士不是更好,妳認為呢?』我知道她口氣雖不熱烈,但似貓濃厚
的好奇心已
被挑起,所以趁勝追擊,天花亂墜地胡謅一番,說到後來連我幾乎相
信置身於一
場舞會,擁著她翩翩起舞,亮麗炫目的水晶燈和五光十色的宴會廳
......
『天,大哥哥,你太厲害了吧!』她笑,清脆的鈴兒響了。
『現在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電話PARTY”,我們首創。』
『嗯,那改天換我當主講喲!』她興致勃勃地要求,像名孩童。
我答應,可惜沒等到那天,一切夢想及準備幻滅了。
過一年,她大二下,我則博一將升博二,算算也二年沒回台灣,
心中總有些
怗記。於是一天,我撥了電話給她,只聽得她又驚又喜地呼喚一聲
「大哥哥」,
我心裡原來對她疏於聯絡的怨懟,立即煙消雲散;然而,她接下來以
嬌羞姿態說出的消息,卻將我打入比阿鼻地獄更深的地獄!
她有男朋友了,是社團的學長。
乍聞之下,我腦中一片空白,晴天霹靂的打擊,更叫我失了精
神,混沌不清,像個稻草人,有殼無魂......
這怎麼可能?在我痴痴等她二年後,卻讓其它男人捷足先登,憑
什麼?我忘
了是如何掛上那通要命的電話,也忘了是如何度過接下來的日子,總
之一切混
噩。待我清醒已經過了一個月,周圍的朋友事後說:那一個月中,我
像尊沒有魂
魄的傀儡,空盪的軀殼常在夜半時分,驅車至密西根湖畔閒逛,直到
凌晨破曉才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繼續做實驗。就這樣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工
作,如果再下去,他們打算拉我去看醫生。
其實我可能持續昏迷下去的。一天,我到處找不到幸運書籤,問
了一旁的室
友,他說有一晚看我精神亢奮,怕我發生什麼意外,硬是跟著我到密
西根湖,本
以為我安安靜靜的會沒事,怎知我突地一陣長嘯,緊接著狂怒揍打自
己,甚至連
橄欖球員的他都攬不住我的瘋巔,正不知所措時,卻見我狠狠擲出一
張紙,那書
籤即隨風飄落至湖面,一點一滴沉沒,我才開始冷靜下來。
我一聽,飛快地奔出宿舍,駕上車直驅密西根湖,室友被我的行
為嚇了一跳,連忙會和其它同學追過來。
到了湖畔,我不顧冷冽的湖水,逕自急步走進湖裡,雪衣吸水變
重讓我脫了
扔在一旁,不要命地一心想尋覓那書籤,可是那是不可能的!追來的
同學看到我
自殺式的行動後趕緊跟著下水,欲拉我上岸,但我竭力抵抗,雙手揮
舞濺起不少
水花,就是拚命要找回我視同性命的書籤,沒了它,我和她之間的回
憶也會煙飛灰滅......
其餘在岸上的人見了這情形,紛紛加入拉我的行列,而我終於不
敵眾力,在
一陣拉扯後哭喊地給拖上岸,淚和湖水佈滿我蒼白的臉孔,初春的雪
花亦零零飄落,融化在我身上,哀淒已不足以形容我內心的痛苦。
乾嘔後,我陷入昏迷被送往市立醫院。
住院期間,和心理醫生談了許多次,在洛城的妹妹接獲消息也特
地趕來,知
道原因後將我大罵一頓,罵到最後哭倒在我身上,我只是笑著安慰她
說沒事!
並要求她別通知台灣的家人,以免他們擔心,然而最終目的還是避免
「她」知道我這般懦弱的行為。
經過一個月的調養,我身心逐漸康復,儘管被掏空的身軀好像重
新輸入新的
靈魂,空的地方永遠也補不完整,但比較初時情況算進步得快,醫生
也就讓我自
行療養,只需固定回去復診。我自己同樣明白:心病得需心藥醫,解
鈴尚需繫人,
我的心藥和繫鈴人卻不知我為她而苦,想完全恢復的機會渺茫,倒不
如努力使生
活充實快樂,所以我轉移注意力在書本和實驗上,其間也經人介紹不
少條件很好的女孩,可是心湖已為傷痛平,如可再引起漣漪盪漾?
博二那年,我的成績突飛猛進,指導教授甚至想留我下來當助
手,不過我早
和老爸約好回嘉農教書,所以拒絕了。但只這原因嗎?不,我心底有
個聲音喊道
我想回去「她」生長的土地......
長時間沒聯絡,還以為她就此遺忘了我的存在,誰曉得在趕交論
文稿的前一
晚,她打電話來了。經過一年時間,我心悸猶存,聽到她的聲音,胸
口還是會隱
隱作痛,卻又捨不得掛上電話,彷彿一名溺水的人,連稻草梗都不忍
放開,心裡是既害怕又歡喜。
『大哥哥,好久不見。』她親暱叫聲,軟化我極力建築的堅強。
『是呀,妳怎會突然想到打電話來?我還以為妳有了男友後就忘
了我。』故作輕鬆,這句話我說得好辛苦,有誰能明白我心裡的傷?
『我......我......我......』她在那頭突然啜泣;瓦解了,我
的堅強。
我慌張地勸道:『怎麼了?別,別哭!誰欺負妳,跟大哥哥說,
我去找他算帳,好不好?不要哭,不要哭,乖......』
『嗚....嗚....大哥哥,我,我......我失戀了。』她傷心地哽咽。
可以想見此時她哭得多難過,因為在我面前她雖然千變萬化,卻
有個特徵-
獨立,從不示弱的她竟會撥越洋電話向我哭訴,這次感情受挫鐵定讓
她信心受損,一切歸零。
『怎麼會呢?好....妳先別哭,把事情本末告訴我,不哭不
哭。』聽到她的
泣聲,憶起一年前,我痛苦欲絕,暗無天日的毀滅,至今那道傷痕仍
留在心中一角落,輕輕一觸便會化成寸寸龜裂,進而破碎......
不,我不能讓她承受那種苦。
『我......我好難過喲~』她哭訴。
『別難過,慢慢把事情告訴大哥哥,好不好?』我安撫著。
她以泣聲敘述。原來他們之間闖進第三者,是那男的直屬學妹;
男的本來十
分照顧疼愛那學妹,可是她和男的在一起後,學妹認為她是第三者,
於是利用輿
論及直屬學妹的身份搶回學長,而男的也一言不發地任由學妹糾纏,
還罵她無理
取鬧,於是事情便發展成這地步....很複雜的事件,加上她斷斷續續
的述說,只能大約瞭解甚中情況。
『大哥哥......我該怎麼辨?』她啞著嗓音,無助地詢問我。
我哪能知道怎麼辨?自己失戀時都六神無主,搞得亂七八糟了,
又如何教導
她呢?此時我心亂如麻,一方面高興她回到身邊,另方面又為她的淚
水感到十分不捨,多企望能擁她入懷,溫柔地安慰。
我一直安慰著她,竭力博她一笑,忘了那天是論文繳交的最後期
限,也來不
及校正其中錯誤。結果花了近五小時的時間,她哭累了,疲憊得說不
出話,我在
這端得不到回應,連「喂」幾聲後只得斷線重撥,但接不通,大概她
撐不住,連
話筒沒掛上便睡了;我失落地放棄,心湖是一陣一陣不停的漣漪,不
知該喜該憂......
總之,斷了一年的風箏又飛回來了。
因為論文遲交,我的博士學位沒拿到手,只得再留一年,而指導
教授是最高
興的人。博二下的暑假,我特地回台灣與她見一面,畢竟信件中的照
片是不夠真
實的;或許沒了書籤後,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但隔了三年的時間,
我渴望看到她,渴望得心痛。
電話中約了時間,我和她在玫瑰園相會。
我又選擇早到半小時,這一次不是狐狸而是小王子,乞求歸返小
星球的故
鄉,好好呵護他的玫瑰,我彷彿更可以體會「修伯里」描寫的心境。
『大哥哥。』一名長髮及肩,穿著碎花長裙,模樣十分可人的女
孩走到我面前,對著我露出甜甜的一笑。
『哇,妳變漂亮了,害我都認不出來了。』嚇!士隔三日,刮目
相看,她已
成為一位亭亭玉立的小淑女;反觀我,歲月雖沒在我身體刻劃下記
號,心理卻傷痕纍纍。
『有嗎?』紅雲竄升她雙頰,似乎不太習慣男人的讚美。
我開始後悔白花三年的寒暑,做著不可能的夢,而沒能陪她走過
蝴蝶蛻變的過程。『當然有,妳不相信我?』
『呵~你說呢?』她笑。
 習慣她把問題丟回來的方式,我道:『我不曉得。』
『啍,你難道不知:阿諛諂媚,非奸即盜。』她刮刮臉腮,輕
嗔。
『哇~妳的嘴皮子還是那般犀利。』
『同樣話送還給你。』
時間過去近四年,我依然是她的手下敗將。
侍者領我們坐在可以俯看街道的窗台邊,一處小小的角落給予極
大的隱私;點了茶,我們又繼續聊起來。
『大哥哥,你好似變瘦了。』她關心地問道。
『有嗎?』我摸摸下巴,的確,原本圓厚的頷部變得削尖。
『有,外國吃不好嗎?』她伸手輕撫我的臉,道:『瞧,都沒肉了!』
『嗯。』我以笑遮掩內心的緊張,她的碰觸使我打顫,然而亦十
分享受她的關心。『妳呢?一切還好吧?』
她收回手,啜飲一口茶。『還好,生活仍過得去。』
瞧見她眼眶微潤,我曉得初戀總是最難忘的。『心裡還沒復原,是不?』
微微點頭,她螓首不語。
我拍拍她的手以示鼓勵,畢竟愛情的傷口很難痊癒。『不要緊,
妳尚年輕,往後機會多得是。』
『不知道,愛情我不想再碰了,太苦太澀,難以下嚥。』她抬起
紅眼,噙淚水,晶瑩發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是呀。』拂去掉下的淚珠,她苦笑。
『別想太絕,終是有人真心愛妳且等待著妳。』是為自己未來鋪
路嗎?我突
然領悟:從頭到尾,她全然不知我關心她,愛護她,只因心裡熱戀
她。
『誰?該不會還沒出生或上天堂去了?』
我被她逗笑,搖搖頭。『悲觀不像妳的風格。』
『難道樂觀就是就是?』
『小姐,妳明知我口才不如妳。』
 『呵~大哥哥不用謙虛,我不過比你厲害那麼一點罷了。』她眨
眨眼,笑顏
如日破曉;『而且我再厲害也沒你將博士讀成三年來得強呀!』她居
然敢揶揄我。
『喂,我是被妳害的耶!』
『哇~我人在台灣怎麼害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妳....』心中盤算,該不該說出真象,最後決定絕口不提,不
想讓她心懷
愧疚。『好好好,我變成名副其實的老留學生,行了吧?』
  『呵~』她的笑聲歷年不變,依舊清脆如晨鐘。『是你自個兒承
認,不是強迫的喲!』
『唉~還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呢!我看妳愈活愈像隻狐
狸。』
『哇,你可真會記恨!你才是老狐狸,我是可愛的小狐狸啦!』
她張張五爪,
做狐狸狀,又道:『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睡死沙灘上,你不求
進步叫後生小輩追過,怨不得人尤不得天。』
『嘿,妳不該讀外文,台灣法律界少了妳真是一大損失,伶牙俐
齒,目中人。』我不禁苦笑,認識至今沒一次不敗在她手上。
『沒有,妳見過我生氣嗎?』
她飛快搖頭,笑道:『你最好了,不曾對我怒顏相向。』
『是呀,所以才叫妳吃得牢牢的。』
『呵~』
『呵~』
我們聊了許多,其間我談及對未來的計畫,將心裡欲使她幸福的
生活藍圖一
併說出,只要她有那麼一點附和的反應,我便感到開心不已,或許我
的夢過於綺
麗。可是,一顆想呵護她一生的真心卻是堅定不竭。我怕,如果一天
夢醒,又該
如何自處?她真遲鈍,沒發覺我炙熱的雙瞳注視她一舉一動嗎?

原來,我對她尚未死心......
博三暑假,我在台灣待了一個月,陪她也整整一個月,之後又飛
回芝加哥,
再到加拿大參加會議。儘管才一個月的相處時間,我發覺我更加喜歡
她了,所以
開始緊迫盯人,E-MAIL每天傳,信固定寄,電話打得也比以前勸,
可惜她還不明白我的心意,仍是「大哥哥,大哥哥」地叫。

在我三十二歲生日的前一週,收到她寄來的禮物:一條手織圍
巾。深綠.藍和
淺藍相間,正是我喜歡的顏色,不得不感動她的貼心;另外,有一張
她親自製成的
卡,以我為藍本畫出的卡通人物,相當可愛,令身為本尊的我不禁莞
爾一笑。結果,
那一整天下我的心情十分高漲,圍巾更是天天穿戴,吸取她一針一線
傳來的溫暖。

十二月二十四日生日當天,我終於忍不住撥了電話給她,由於沒
有一點心理
準備,只得期期艾艾地先要求她為我唱首歌,她唱了:SOMEWHERE
OUT THERE
,相當符合我們目前的情景。
等她唱畢,我沉默了幾分鐘,才開口暗示:『妳知道嗎?我一直
希望能交到一名小我很多歲的女朋友。』

『為什麼?那會有代溝耶!』她問。
『因為我希望可以在婚後多享受兩人世界呀!』
『哦,難怪人家說:女生愈幼齒愈值錢。』她反諷,不知是不是
故意轉移話題,這鬼靈精~
『不是那原因,如果娶和我同輩的人,婚後便得考慮生孩子的問
題,這麼一
來,我如何疼愛我的老婆?而她又如何全心全意接受我的寵溺?』我
真的想好好寵愛,使她無憂無慮地和我過一生,浪漫一輩子。

『哇,大哥哥,當你老婆還真是幸福,現代新好男人喲!但這麼
一來,她只是你的洋娃娃而已,你想過嗎?』她就是愛潑我冷水。

『想過,但我只不過是想讓她無後顧之憂,朝自己的理想去做,
這樣她能算是洋娃娃嗎?』
不,或許不算,可是我覺得你付出太多,她卻無力承受,該怎
麼辦?』她又憶起那次傷害,付出卻沒回報的戀情。

『不怎麼辨,只要她愛我。』
電話那頭,她沉默我亦不語。
『大哥哥,』她打破僵局,『你好痴好傻,我無法說什麼,但祝
你幸福,真的!』
『是嗎?妳從未想過成為我的新娘嗎?』我近似呢喃地道。
『什麼?我聽不清楚。』
『沒事。』我打個哈哈,『今天我生日,唱生日快樂歌給我,好
不好?』
『當然好!』她清了清喉嚨,唱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
快樂,祝
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HAPPYBIRTHDAYTOYOU,HAPPY
BIRTHDAY
TOYOU,HAPPYBIRTHDAYHAPPYBIRTHDAY,HAPPYBIRTHDAYTO
YOU

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
朝,恭禧你,恭禧你......』

她一口氣唱了好幾個版本,祝福之情洋溢歌聲,我靜靜聽著,默
默想著,到
底該不該點破我的暗示;老實說,我心裡也很著急,再半年她便大學
畢業,即將進入社會了,而我還一事無成..
她又突然開口『我想全世界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福氣了!成為你
的老婆 ..』
她笑語,『可惜有一點不好,你養老婆跟養寵物有什麼差別呀?
哈~』
真是的,終究逃不開遭受愚弄的命運,她就是有法子一方面讓我
恨得牙癢癢,一方面又忍不住折服於她的古靈精怪,既氣既愛。

『當然有差別,不然妳來試看看!』我繞個彎加強暗示。
『哈,那我不就成了你的“小老婆”,年紀“小”很多的“老
婆”!』她自我揶揄。
『如果妳要當“小老婆”也可以,我是不反對。』我順勢推上一
把。
『哼,才不要呢!』她嗤之以鼻,強悍地道:『要嘛就大小通
吃,大小老婆
一起當,必要時是貴婦人,也可以是賢妻良母,更可以是....再說囉
!』
可以想見此刻的她酡暈雙腮,白裡透紅的粉黛芙面一定十分迷人。
『更可以是什麼?為什麼不再說下去?』明知故問欲逼她說出答
案;總算逮

到一次捉弄她的機會,『我還以為妳可以一張利嘴行天下,打敗世界
無敵手,登峰造極,無人可比。』

『大哥哥,你以大欺小不要臉。』她像孩子般耍賴。
『有嗎?有嗎?』我裝傻地回應。
『有,你再假就不像啦!』
『哈,叫妳察覺了!妳這小狐狸道行終究比老狐狸高深。』
『呵~想跟我比?回去修個千年萬年再來討教吧!』她得意地拿
蹺,隨即又說:『對了,你收到我寄去的禮物嗎?』

經她一提,我才想起自從接到圍巾那刻起,一時高興過頭居然忘
了向她道
謝,實在糊塗至極;若非她問到這事,我可能一直沉醉在幸福的泥沼
中,把這等要拋諸腦後。

『有有有,上星期就收到了,可是沒跟妳說聲,對不起,對不
起。』我迭聲道歉。

『呵~沒關係,只是怕圍巾寄丟了,那我一切辛苦就白費了。』

『一定花了妳不少時間,對不對?』我將置於椅背圍巾放在膝
間,仔仔細細
瞧上一遍,它與眾不同的花樣和富含彈性的柔軟,頓時我倍感幸福。

『嗯,花了一星期的時間吧!室友看到我這麼努力想快點織完
它,都嘲笑我

是不是為“良人”所織,害我好糗哦!』她嬌聲訴苦,又道:『你喜
歡不喜歡呀?』
喜歡,當然喜歡!我現在天天圍著它出門,看到的人都覺得它
美極了,直
問我在哪兒買的呢!而且,妳這麼用心為我編織它,連顏色都是我最
愛的,如果我敢不喜歡,那真是天打雷劈也不足惜。』

『有那麼嚴重嗎?』她學一名政要的語氣說,但可以聽出她非常
高興。

知道嗎?為了找你喜歡的顏色還真難,我跑遍了整個市中心的手工藝
坊,好不容
易才看到滿意的,而且它是希臘羊毛簡直炫斃了,如果你不喜歡瞧我
饒不饒你?嘻嘻!』她咭咭一笑,口氣不免一番自傲。

『妳啊,得了便宜還賣乖,什麼時候學老實點呀?』
『哈~當狐狸就該有狐狸的本質。』她強詞奪理,一點也不認輸。
『妳這隻小狐狸還真是名符其實,不該學老實而是更加狡猾才對。』
我暗諷她。

『嗯,“孺子可教也”,我輕輕一點你便明白,有狡猾的天賦喲
!』沒想到
她煞有其事,一副長輩教訓小輩的氣勢;更厲害的是,她居然轉個彎
罵我「天生狡猾」。
這場舌戰,我再度敗北。
之後,我常在想:她對我是否有感覺?她是否知道我愛她如痴似
狂?她又是
否能感受我一點一滴的暗示?她....想得愈多我愈若有若失,不知該
如何進行下
一步,我不想嚇到她,這是我從頭到尾的顧慮。她像風,熱愛自由飛
翔;我則是
土,固定待在一處,有時讓她撩起帶往新疆,安安靜靜地等候她回
來,也不敢有所要求。

但,不能再這般下去了!
再過一個多月,她就滿二十二歲,我該有所行動才是。於是,如
何策劃一場
浪漫的求婚記,成為我重要的課題。我瘋狂地閱讀「羅曼史」,想尋
出一種獨特
新奇的方法,可是沒有,那些內容都太扯了,如果我依樣畫葫蘆一定
會嚇壞她,那麼我又何苦耐心等待一年﹑二年....甚至四﹑五年呢?

最後,只能求助遠在洛城的妹妹。我妹一聽到我的決定,馬上連聲道好,
奮地為我設想許多計策,比當事人都急躁幾倍,讓我想起一句諺語: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想好方式後,我開始到市中心去選購禮物。

芝加哥市,美國交通重鎮之一,她的街道琳瑯滿目,充斥各式各
樣的物品。
我慢慢駕著車,觀望兩旁的櫥窗,突然我的視線讓一家小巧可愛的金
飾店吸引,
小而精緻的招牌,設計得十分典雅,有「她」的氣息。我當下停了
車,步入門,
撲鼻而來的薰衣草味道,使我憶起她的笑顏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
我看了玻璃櫥的項鍊,每一件作品都很好,但沒有「她」的影
子,好幾次選
定其中一條卻又讓心中的愧疚抹煞,只因我要的是最好的;這樣挑了
好久,本打
算放棄另覓它處,店裡的師傅卻拿出一條放在小櫃中的鑽鍊,我一見
馬上笑逐顏
開。是了,就是這一條,簡單的樣式刻上古希臘花紋,淚珠狀的墜子
鑲了顆水鑽,成熟又純美,相信她戴起來一定很迷人!

我二話不說,馬上買了下來;回程途中,經過一家花店,在它的
前廊擺著各
式花卉,相當美輪美奐,我忽地想起:認識迄今,我尚未贈與她任何
花朵,該不
該給她一個驚喜呢?於是,我又買了九十九朵的紫玫瑰,並要求店員
替我空運至
台灣,連同所選的禮物,無論多少費用都無所謂!我真的很瘋狂,但
相信每個瞧見我的人都會認同:我是一名沉溺於幸福中的人。

是的,我正在追逐我的幸福......
她生日當天,我打了電話過去,心裡小鹿亂撞,既期待又怕受傷
害,活到三十幾歲我仍如年輕小伙子。

是我,妳收到禮物了嗎?』我微微地問。
『嗯,收到了....太貴重了,我不知道該收還是不收。』她猶豫著。
『別......別拒收了!因為....那一種暗示。』期期艾艾的語
氣,正代表我內心的緊張。

『什麼暗示?』天,她竟然這麼鎮定。
『就是......妳真的不懂嗎?』我不相信她會不明白,欲套她話。
『不懂......要你說了我才懂。』
天,我欣喜若狂,輕笑道:『我早該曉得妳是隻狐狸的....』隨
後正色說
『我向妳請求一件事。』
『什麼事?說說看,或許我會考慮考慮......』她的聲調柔柔似水。
『妳嫁給我,好不好?我今年就可以拿到博士,回國後便任職於
嘉農,是個
有前途的人,妳跟我不會吃苦的。』我頓了下,又道:『還記得我以
前對妳說過
的夢想嗎?我現下可以實現了,不過少了女主角,妳願意擔任我的女
主角嗎?』
『這詞太俗氣了,我不要,換另一個!』她泣聲淋漓,仍是不改
調皮地戲謔。
我一時茫然,但馬上意會。『好,換個詞....換個詞....我們在
一起將近五年之久,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辨法。』
她破涕為笑,跟著說:『那....你想怎樣嘛?』
『嫁給我!我會以我所有的心來疼妳﹑愛妳。』我衝口而出,忘
了以往的耐心,氣惱地道:『這麼多年來,妳難道都沒察覺嗎?』
『我....我一直以為你只將我當成你的妹妹。』她微弱地反駁。
『如果只當妳是妹妹,我不會為了妳而遲交論文的,更不會對妳
這般疼愛。』
她可真是迷糊,我不由得委屈起來。『妳真以為我是這麼好心腸的人
嗎?會對一名女孩百般呵護?』
她沉默了好久,我則心情起伏不定。
『論文真是因我而遲交?』她艾艾地問。
『嗯,還記得去年妳因失戀而打電話過來的事嗎?那天我正要送
去呢!』我輕描淡寫,不想讓她有太多的愧疚。
『為什麼?為什麼......』她哽咽地呢喃。
『不為啥呀,妳當時那麼難過,我要趁虛而入嘛~』我玩笑,疼
惜她的淚。
『妳到底答不答應我的求婚?我等得好急,怕妳不要我......』
她哭了,不置可否,直嚷:『你回來,我要你回來......你好遙
遠,我不要 ....你回來....你回來....你回來呀......』
我原本含在眶裡的淚決堤了,但仍很鎮靜地答應她。『好,我回
去......我
馬上回去,回去後立即上妳家門求親。妳等我,等著我回去......』
『嗯......我等你,等你回來娶我~』
我相信祖母在天之靈一定感到很辛慰。
等了近十五年之久,我終於得到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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