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親的緣份很淺薄,和她的母女緣僅僅17年,她即離開這個紅塵世間。往往回想起來還是不勝稀噓。
母親常說她是被外公賣掉的,我總愛問為什麼?她說外公愛喝酒,父親也愛喝酒,他就這樣被外公給賣了。外公把母親賣給了一個暴力男人,在我的記憶中無論母親被父親如何的欺凌,總不見外公或舅舅們出來保護他們家唯一的女兒。而母親堅韌的把淚水往肚裡吞,唸國中時我常問母親:你怎不離婚呢?母親笑說:我跑掉了你會被賣去當雛妓,你爸會殺光外公家的人,我怎能丟下你們不管。
母親是個勤奮的女人,為了家計擺起路邊攤賣起了檳榔,每天天未亮即起床,夜裡十一,二點才回到家洗完澡躺上床,她大字不識幾個,僅會寫自己的名字,但是她會記帳,她的帳本只有她自己看得懂,她很聰明的用符號代替名字。在那個什麼都匱乏的年代,常有熟客買檳榔先掛帳,兩三次才來結帳一次。
母親雖然喜歡我幫她代筆寫家書,卻是不讓我唸書,她總說:女孩子油麻菜籽命;找個好男人嫁了就好,不用讀那麼多書。考高中那年普通高中落榜,五專上的是私立也沒不能去唸,她淡淡的說:考上北市商我就讓妳去唸,其餘免談,錢是要留給你弟弟唸書的。可惜我和母親的心願皆未達成,因為弟弟不愛唸書。我雖很爭氣的去唸了書,卻是唸不畢業她就離開了這個紅塵,我們皆留下了遺憾。母親一定沒能想到原來女人只要唸書只要能夠經濟獨立,她就不會是油麻菜籽命了。
我常想母親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那個暴力老爸,同樣的老爸有沒有愛過她。很令人玩味見過父親哭過一次,就是母親往生時他趴在地板上放聲大哭。
母親一生辛苦操勞,用她全部的力氣和精神維護一個家,讓家看起來完整。但我幾乎沒見過她掉過眼淚,我的樂觀積極的個性不知是不是遺傳自母親的個性。如果是,這真是好的遺傳,這個性讓我的人生路一路走來雖是辛苦但苦盡甘來。
生命中最大的遺憾是沒能有機會帶她逛百貨公司搭電扶梯,這是她在檳榔攤常問我的:聽說百貨公司裡的樓梯都不用走,只要站著就會自己上去了。是的,我的母親,如果可以我願意帶妳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現在我有能力了,但我永遠無法帶她去逛百貨公司,好遺憾。
母親節前我想跟母親說:卡桑,我足想妳吔,妳有想我嘸。阿母,我現在很好,妳好嘸~~
祝福全天下的母親好好享受一個專屬於您的節日,奉勸全天下的為人子女愛要及時,愛要趁早~~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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