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日記驚覺到原來那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傷口並未癒合,它只是被忽略而非痊癒,如果我重新再檢視一次傷口它是否會痊癒呢?
原來爸爸對我的傷害是如此之深如此之無法釋懷,即便他已經離開35年,原來他在我心中真的是一個魔鬼,爸爸是個嗜酒如命且好賭成性的人,他心裡只愛著他自己
有記憶以來的第一個深植在內心的記憶即是未入小學時,住在山上老家的記憶,我和弟弟分別睡在媽媽的身旁,爸爸坐在床前的椅子,到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聽到媽媽說:不會啦,快睡;年紀太小,不知大人發生什麼事,但內心的恐懼無以言喻,聽從媽媽的話才剛躺下,就聽到"砰"一聲,媽媽已經摔在床下了,這是爸爸站起來拉著媽媽的雙腳硬把他從床上扯下來,媽媽的頭撞擊到床緣再跌坐到地上,這是無法抹去的記憶
之後父母為了生活搬到台北,可這樣暴力的事從未間斷過,爸爸不只打媽媽,連帶著我和大弟弟一起遭殃,小弟弟小我11歲,他沒和我們一起經歷那些恐怖的歲月,爸爸是做粗工的人,力氣奇大無比(至少在我小小年紀裡是這樣的),爸爸常在喝了酒之後把我和弟弟叫到他跟前隨便問幾句話就開始打人,打人的工具是他在工地工作用的鋼製的尺,一節一節的,拉開來很長,再對折,我和弟弟常常全身都佈滿著血痕,隔天會被老師詢問同學圍觀
媽媽自己也會被打,我們都無法也無力制止他的暴力,記得有一年過年,姑姑到家裡來,給了我和弟弟一人一個紅包,媽媽交待要把紅包收好,留著註冊用,那年媽媽幫我買了一件牛仔褲,我好高興,把紅包放在牛仔褲的口袋就和弟弟到巷口玩,那晚爸爸賭輸了向我要紅包,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摸牛仔褲口袋要拿給他,方知大禍臨頭了,原來紅包早已不知去向,我跟爸爸說:紅包掉了,爸爸大發雷霆,大年初一的晚上我就被痛打一頓又跪到大半夜,媽媽和弟弟都跟著下跪求情,那晚我和弟弟抱在一起哭到睡著,自此之後我從未在任何口袋放任何東西
有段時間我們因為太窮就暫住在堂伯父家,一家人同睡一個房間,那時媽媽懷孕要生小弟肚子很大(我不知道幾個月),爸爸常常在喝了酒之後拿著鐵條打媽媽,媽媽每天向神明禱告:神啊,請讓我流產吧!!更可惡的是有次夜裡爸爸喝得醉醺醺的爬起來要上廁所,卻走去客廳,被媽媽推到廁所去,這樣就不得了了,爸爸瞪大眼睛說:今晚我要砍死你,說完就去廚房拿菜刀;伯母和伯父立刻去阻止他,並要我把媽媽帶出去(那時我小五)我嚇到拉著媽媽的手從前門跑出去,顧不得沒穿鞋子,把媽媽藏在我們白天在玩的空屋裡,直到天亮伯母說回家吧沒事了,我們才敢回去
後來搬離開伯父家,媽媽眼見爸爸都不工作生活已快過不下去了,就去擺攤賣檳榔,每天早出晚歸,小弟弟就在檳榔攤長大,有次晚上媽媽收攤回家坐在浴室洗衣服,爸爸要我去喊媽媽過去陪他,媽媽口氣很差的碎唸了一下,爸爸聽到以後就怒火中燒,從房間走出來,把媽媽坐的小板凳拉出來往媽媽的頭上敲下去,瞬間媽媽的頭頂血流如注,我嚇壞了,半夜12點多我用衛生紙壓著媽媽的頭帶他去士林廟口附近的同慶醫院掛診
諸如此類的事太多,講也講不完,那是一段地獄般的生活,爸爸不只打媽媽,還拿檳榔刀殺大弟弟,弟弟右手臂留下一條長長的疤痕就是爸爸的傑作,甚至在媽媽過世後,有次晚上爸爸想闖進我房間,幸好被阿嬤喝止,此後我看到爸爸比以往更害怕;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隨著父母過世以為早已如浮雲般的飄散,其實只是被我刻意忽略罷了!!
在我的生命中我真的很希望沒有父親這號人物,小小年紀只希望有媽媽就好,媽媽賺錢養一家人還要被虐待,如果沒有爸爸就太好了啊(我心裡這麼想,但不敢跟媽媽說)讀國中時期的我常跟媽媽說:你和爸爸離婚好不好,你帶我們躲起來不要讓他找到,媽媽不敢,媽媽說:他找不到會去殺你外公外婆,而且如果被找到一定會被他打死,你會被賣去當雛妓(因為爸爸常覺得我可以賣一個好價錢),以至於在父親過世要出殯時我們姊弟三人都無人掉下一滴眼淚,當然小弟只是因為太小根本不知道死為何物,我和大弟弟則是流不出眼淚,我心裡其實是在撒花慶祝的,這樣講或許過份了些,但當時的我確實是這樣想的
芥川龍之介說:人生比地獄更像地獄;我想我是從地獄活回到人間吧!!
註:第一次寫爸爸竟然哭了,希望淚水可以洗去傷口上的沙子,讓傷口得以癒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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