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家,
看媽媽用棉片沾藥酒敷自已的膝蓋,
我說:這有用嗎?
媽說:敷看看阿, 反正沒差。
我一直問他有沒有認真吃藥,
有沒有比較好?
媽媽卻說沒有。
***
其實之前寫過一篇關於媽媽生病的日記,
最近媽媽跟我聊起他的朋友,
我突然覺得感傷,
媽媽那位朋友是一位女老師,
在老師生病之前,
龍潭大大小小的慶典活動都能聽到老師主持的聲音,
老師很樂觀, 很開明, 很棒, 當然媽媽也很棒,
老師發病時, 發現自己是大腸癌末期,
醫生說不化療最快, 三個月...
但是化療, 也不知道可以撐多久。
老師覺得, 人生就是這樣, 快樂來, 快樂走, 末期了...
所以他不想化療。
但是老師的女兒哭著跪著求媽媽一定要治療,
甚至當時辭去工作照顧媽媽,
老師的老公也提早退休為了照顧他,
因為老師的樂觀, 堅強,
從醫生預期的, 一直撐到現在已經快四年了。
大腸癌, 引發肝癌,
不能排毒, 所以臉上長了膿包, 就像痘子一樣,
他還是可以笑笑的跟我說:是不是很嚇人? 我有保養喔~
現在, 細胞轉到淋巴了,
起初有做化療,
但最近, 老師決定不要做化療, 改吃中藥。
沒看過癌症病人的人,
一定不懂化療有多可怕,
他是用藥劑把身體所有的壞細胞殺死,
會殺壞的, 當然也會殺好的。
化療的人, 翻來覆去不能睡,
噁心想吐, 四肢無力, 昏昏欲睡,
甚至吃東西會沒有味覺。
媽媽跟我說了他這位朋友不做化療了,
又說不知道可以撐多久,
然後眼眶紅了。
我為老師感到心疼,
也心疼媽媽心里的不捨,
我想這種事情,
沒有人有辦法做心理準備。
媽媽的另一位朋友前不久才過世,
也是因為乳癌,
明明已經化療完轉好了,
卻突然發病,
沒多久就走了,
媽媽接到電話飯也沒吃,
開始掉眼淚,
然後馬上換衣服出門
媽媽傷心到責怪他的家人讓這位阿姨太勞累。
***
媽媽化療完後,
雖然癌細胞沒有再侵害,
但是其他的毛病就多了,
四肢無力, 連講話都沒力氣,
發現是甲狀腺不會分秘激素,
所以除了癌症的追蹤藥, 又多了這個,
三個禮拜前,
發現自己膝蓋腫起來了,
看了幾個醫生,
都沒好轉,
不過應該是退化性關節炎或是風濕,
要不是我親眼看到他不舒服的樣子,
我絕對不會相信四年前會跑會跳,
工作起來非常盡力的媽咪會生病,
即使生病了, 他依然如此堅強勇敢,
根本就不像個病人。
膝蓋裡的關節液都流出,
讓膝蓋腫到不行,
這個我知道,
之前我開刀的時候也是這樣,
但是我冰敷熱敷吃藥就好了,
媽媽卻不管怎樣都沒好。
膝蓋的問題再不快點治好,
我很怕媽媽會衍發其他問題,
但他依然樂觀,
工作一樣認真,
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
媽媽總是怕朋友怎樣怎樣,
其實我更怕媽媽怎樣怎樣,
我無法想像他有一天真的怎麼了,
我會怎麼辦, 我要怎麼辦?!
老天爺,
你加諸在我身上的傷痛還不夠嗎?
我家人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你為什麼總要折磨這麼堅強又認真生活的人?
媽媽連住院手機都響個不停,
有時候根本是不重要的事,
他還是要去應對...
我真的無法忘記媽媽掉頭髮的那一刻,
哭的多麼傷心,
而我卻只能躲起來哭,
甚麼都不能做
第一次到醫院陪媽媽得時候,
看到媽媽這麼不舒服我有多難過,
稱媽媽睡著, 我躲在醫院的樓梯間打電話給珊瑚,
我告訴她我有多痛多無助多難受...
媽媽甚至會叫我睡,
不用幫他做甚麼,
他自己一個人去廁所,
自己一個人削水果吃,
都是自己來。
老天爺,
媽媽這麼努力的生活,
這麼堅強勇敢又樂觀的面對,
拜託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可以停止了吧?
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剩下的, 就丟給我承受好了!
老天爺...
我一直以來受的苦還不夠多嗎...
到底怎麼了,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一直以來要不是自己堅強勇敢,
要不是媽媽教我一定要勇敢,
我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明明是很努力勇敢的人,
為什麼要讓我們受這麼多罪?
可以停了吧?
拜託, 可以停止了吧?
你永遠不會懂我有多害怕那天的到來...
我還沒結婚,
還沒生小孩,
還沒讓媽媽看到這一切...
老天,
你會憐憫我們的對吧!
我連憐憫都用上了,
你就好心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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