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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單身的悟空一封信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白袍江湖爭雄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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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朱自清讓勝文不開心背影
作者: albert 日期: 2014.11.26  天氣:  心情:
我讓勝文不開心已有二年餘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我選上市長了,連家的野心也結束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

我從台大到凱道,打算跟著選民參加叭叭夜市。

到徐州路見著勝文,看見滿醫院切腹的里長,又想起淑蕾,不禁哈哈地笑出眼淚。

勝文說,“事已如此,不必囂張,好在我還有近平叔叔!”



到市府辦理交接,龍斌還了虧空;又借錢辦了里長們的喪事。

這些日子,國民黨光景很是慘淡,一半為了喪事,一半為了馬娘被逼宮。

喪事完畢,勝文要到中南海謀事,我也要到北京喊中華民國,我們便同行。



到航空城時,吳市長約去都更,勾留了一日;

第二日上午便須搭接駁車到航廈,下午上機北去。

勝文因為懶得動,本已說定不送我,叫黨部裏一個瞇瞇眼的立委陪我同去。

他再三囑咐立委,甚是仔細。但他還是不開心,怕立委不夠賤;頗躊躇了一會。

其實我那年已五十歲,已被抹黑過兩三百次,是沒有甚麼要緊的了。

他躊躇了一會,終於決定還是自己動手。

我兩三回勸他抹黑會害到自己;他只說,“不要緊,我會次元刀!”



我們上了車,進了航廈。我買票,他忙著關照黑心廠商。

黑心產品太多了,檢舉人被抓到要罰兩億,其中一億是他的。他便又忙著和他們講價錢。

我想是這樣子啦齁,總覺他沒有良心,非讓勝文不開心不可。

但他終於講定了價錢;就送我上機。

他給我揀定了空難生存率最低的一張椅子;我將他送給我的藍色球衣鋪好坐位。

他囑我不要讓勝文不開心,罩子要放亮些,最好自己嗝屁。又囑托正元好好監聽我。

我心裏暗笑他的迂;他們本來就巴不得我死,托他們直是白托!

而且我這樣大年紀的人,難道被監聽就躲不掉抹黑麼?

唉,我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太聰明了。



我說道,“勝文,你走吧。”

他往車外看了看,說,“我含幾個桔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讓勝文不開心。”

我看那邊航廈的美食街有幾十個賣食物的等著顧客。

走到那邊水果攤,須穿過走道,須走過去又吃下去。

勝文是一個死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

我本來要去的,又怕讓勝文不開心,只好讓他去。



我看見他頂著黑白平頭髮型,穿著藍色球衣,露出雜亂的腋毛,

蹣跚地走到走道邊,慢慢含住橘子,尚不大難。

可是他穿過走道,要吃光那邊橘子,就不容易了。

他用兩手攀著頸部,兩臂再向上屈;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做出拉筋的樣子。

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笑出來了。

我趕緊拭乾了淚,怕他不開心,也怕別人說我又失言了。



我再向外看時,他已含了朱紅的桔子往回走了。

過走道時,他先將桔子吞進肚裡,自己慢慢滾動,再吐出桔子。

到這邊時,我趕緊去幫他裝葉克膜。

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桔子一股腦兒吃光當作點心。

於是撲撲衣上的鮮血,心裏很得意似的,過一會說,“抓到了,你不會裝葉克膜!”

我望著他走出去。

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去死吧,下次我一定會選上。”

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裏,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淚又笑出來了。



近幾年來,勝文終於離開了台北市,市政在失卻他們的干預下是一日千里。

他少年出外洗學歷,參加兔女郎趴,散播許多靠爸的種子。哪知老境卻如此頹唐!

他觸目傷懷,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鬱於中,自然要發之於外;

家庭瑣屑便往往讓勝文不開心。他待我漸漸不同往日。



但最近兩年不見,他終於忘卻我常讓他不開心,只是惦記著我,

惦記著台北市的流浪犬有沒有送到雲林嘉義。



我北來後,他寫了一封信給我,信中說道,

“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拉筋聞腋,諸多不便,不要再讓勝文不開心了。”

我讀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藍色球衣,雜亂腋毛的拉筋背影。

唉!我不知何時再能讓他不開心!



2016年10月在市長官邸



背 影 原文賞析



朱自清

我與父親不相見已有二年餘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我從北京到徐州,打算跟著父親奔喪回家。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籍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

父親說,“事已如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回家變賣典質,父親還了虧空;又借錢辦了喪事。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慘淡,一半為了喪事,一半為了父親賦閒。喪事完畢,父親要到南京謀事,我也要回到北京唸書,我們便同行。

到南京時,有朋友約去遊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須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車北去。父親因為事忙,本已說定不送我,叫旅館裏一個熟識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囑咐茶房,甚是仔細。但他終於不放心,怕茶房不妥貼;頗躊躇了一會。其實我那年已二十歲,北京已來往過兩三次,是沒有甚麼要緊的了。他躊躇了一會,終於決定還是自己送我去。我兩三回勸他不必去;他只說,“不要緊,他們去不好!”

我們過了江,進了車站。我買票,他忙著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腳夫行些小費,才可過去。他便又忙著和他們講價錢。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終於講定了價錢;就送我上車。他給我揀定了靠車門的一張椅子;我將他給我做的紫毛大衣鋪好坐位。他囑我路上小心,夜裏要警醒些,不要受涼。又囑托茶房好好照應我。我心裏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得錢,托他們直是白托!而且我這樣大年紀的人,難道還不能料理自己麼?唉,我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太聰明了。

我說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桔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看那邊月台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走到那邊月台,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乾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桔子往回走了。過鐵道時,他先將桔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桔子走。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桔子一股腦兒放在我的皮大衣上。於是撲撲衣上的泥土,心裏很輕鬆似的,過一會說,“我走了,到那邊來信!”我望著他走出去。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進去吧,裏邊沒人。”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裏,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淚又來了。

近幾年來,父親和我都是東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謀生,獨立支持,做了許多大事。哪知老境卻如此頹唐!他觸目傷懷,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鬱於中,自然要發之於外;家庭瑣屑便往往觸他之怒。他待我漸漸不同往日。但最近兩年不見,他終於忘卻我的不好,只是惦記著我,惦記著我的兒子。我北來後,他寫了一封信給我,信中說道,“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我讀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北影。唉!我不知何時再能與他相見!

1925年10月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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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戶回應
 
時間:2014-11-28 23:14
她, 54歲,彰化縣,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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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4-11-27 16:42
她, 64歲,台北市,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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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4-11-26 21:18
她, 50歲,台北市,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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