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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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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鬼門關大開
作者: 小雨	日期: 2018.08.12　　天氣: 　心情:

中元節、鬼門大開群魔亂舞
小雨不來湊熱鬧就不叫小雨了

子不語….夜遊神

事情得從小雨高三那年說起

老台北人應該一定忘不了那一年台灣的旱象

台北地區半年不下雨

冬雨春雨梅雨一律不見蹤影

為了抗旱

游泳池等等用水量大的消耗性設施一律由政府給上了封條

洗街車停止出勤

行道樹也只能任由自生自滅………….

家庭用水全部採分區供水

先是兩天供一次

再是三天一次

即使是供水日

打開水龍頭也只見涓涓細流

小雨還記得

每天起床到出門一人只能分配到一臉盆的水做為盥洗清潔之用

返家到上床就寢之間一樣也只有一臉盆的水可以使用

缺水心酸至今回想都還餘悸猶存

當年翡翠水庫還未興建

石門水庫乾到低於未建水庫時的河床水位

情勢一度險峻萬分

所幸七月中旬終於來了個大大的颱風

才一股腦的解決了旱象

也因為這次乾旱的慘烈

總統蔣經國先生才下令動工興建翡翠水庫

要說老天爺還真是愛開玩笑

大旱的隔年

居然是個大澇之年

這一年

由冬至春霪雨不斷

梅雨季一到更是暴雨不歇

小雨也還記得

大一下的體育課同學在望雨興歎之餘

苦中作樂打趣乾脆穿上雨鞋到操場插秧播種算了

此時

消息傳來

翡翠水庫興建順利

不日即將針對鷺鷥潭一帶進行爆破作業

翡翠水庫還沒興建之前

北勢溪沿線都是風景優美的露營勝地

諸如翡翠谷、鷺鷥潭…………..

其中尤以鷺鷥潭

每到清晨

數以百計鷺鷥一起振翅而起飛越潭面景象

壯觀得令人心旌動搖目眩神迷

是年輕時的小雨最為迷戀之處

聽聞鷺鷥潭美景即將消失

小雨起了舊地重遊再做最後一次巡禮的念頭

就在清明節連假 ( 春假 )

約了六個壯漢好友

一起出發前往鷺鷥潭

踏進鷺鷥潭的那一刻

小雨就知道錯了

半年多不曾停歇的雨勢

讓潭濱一片泥濘

不用說安營紮寨了

連走路要腳不陷進爛泥裡都有困難

而且

偌大鷺鷥潭

觸目所見

除了我等七條好漢外

居然不見一個人影

一聲欸乃

小舟悠悠來至眼前

划船的老先生看到小雨七人可就樂了

「唉呦這半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來這露營喲」

「附近居民領了補償款都搬走了現在這裡晚上一個人都沒啦」

「回去天都黑了這一路又沒路燈你們怎麼走更何況這麼晚公路局班車也沒了」

「哎呀別這麼沮喪嗎吶前面這間就是我以前的住家水電都還有你們自己開門進去吧」

「錢明天要走時想留就留不留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天天過來」

千恩萬謝中目送小舟遠去

小雨七人進了屋子

進門第一個看到的

就是在牆角凌亂丟棄的十幾二十個旅行背包

背包哪來的

當時大家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甚至幾乎是視而不見的

就直接躺在乾爽水泥地上放鬆筋骨

要說年輕最大的好處

就是永遠都能給自己找到樂子

七個人在門前屋簷下照樣烤肉唱歌玩了個不亦樂乎

甚至還覺得

這樣的特殊經歷才稱得上是永難忘懷的回憶…………….

約莫是晚上十時左右吧

雨勢暫歇

小雨望著漆黑一片的鷺鷥潭

忽然豪氣大發

「走出去夜遊去」

「承認是孬種的就不要去」

「只准帶一盞油燈手電筒通通不能帶否則算什麼夜遊」

「出發以後還要輪流講鬼故事看誰最先被嚇倒」

說過鬼故事嚇人的人一定都心知肚明

講故事要讓人害怕

前提是自己一定先感到害怕

所以下次當有人說鬼故事讓各位覺得毛骨悚然的時候

看官不必感到不好意思

因為說的人其實比你還恐懼

當兵時有一天的就寢時間

自命不凡惹人厭惡的班長睡不著在寢室大發謬論

「燈關掉就寢前班長跟大家說一個在我們營區真實發生過的故事………」

「靶場附近有一個廢棄的崗哨知道吧」

「知道崗哨位什麼被廢棄嗎」

「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打靶練習的時候流彈曾經誤殺了附近一個賣燒肉粽的老人」

這一類的故事幾乎在每個軍種營區裡都有類似的版本

不外就是老人死後

從此崗哨衛兵就經常聽到叫賣燒肉粽的聲音

但卻始終不見叫賣的人影

或者是衛兵半夜買了燒肉粽

到天亮時才發現找回的錢是一堆冥紙

炒冷飯的班長嘴角露出詭異笑容還在扯這老掉牙的故事

驀地

息燈後昏暗的寢室中

悠悠傳來一聲蒼老幽怨的叫賣聲

「燒 ………肉 ……….粽……….」

驚呼聲此起彼落

一陣慌亂後大家才發現

班長居然嚇昏躺倒在地上了

那個勇敢測試班長神經韌度的二等兵

事後被罰了五趟五百障礙

所以

當油燈裡煤油燃盡

最後一朵燈花爆裂之後

興致高昂輪流講述的鬼故事也就不知不覺地停了下來

恐懼

伴隨著淒冷和沉默

逐漸擴散

天實在太黑了

四下暗到真正是伸手不見五指

小雨壓陣在最後

這時卻只能見到前面一個人的後腦袋

再往前連人影都分辨不出來

幾度回首

四下一片漆黑

一股寒意越來越強烈

終於小雨忍不住了

「喂拿油燈走在最前面的從你開始大家輪流報個數」

「這麼暗可不要連有人走丟了都不知道」

應該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吧

沒人異議

依序『一、二、三、四、五、六、七』一路報了過來

小雨報完「七」

正感到些微寬心

忽然

一陣毛骨悚然的震懾流竄周身

在小雨腦袋後方

一個聲音

清清楚楚的報了聲「八」

跑

拔腿就跑

腦海中沒有任何意念

只有跑

衝進借住小屋

燈光下只見七張雪白的臉

沒人開口

因為每張嘴

都在顫抖

那漫長的夜

怎麼好像老過不完

恐懼

無止無休

七個人緊緊相依

在無助又徬徨下

終於熬到了雞鳴天亮

七個人有志一同

立刻循路離開

所有行李完全棄之不顧

直到多日後

小雨才忽然想起

那間房子裡

怎麼

會有那麼多堆放丟棄的旅行背包………………

(後記)

當年小雨直覺認為

那些旅行背包的主人一定和小雨等人一樣

在落荒而逃的同時無心顧及行李

直到多年後才猛然想到

會不會

那些背包的主人的其中一個

或者根本是全部

根本不曾離開過……………
如果這個想法沒錯

那

那一聲報數

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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