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過,我們都忘了乾渴的時候。
多年前 … 有幾天,我很忙,卻接到幾個電話。 「你最近有空嗎?有空就來一下吧。」 「我近來較忙,消防要來檢查走不開欸大叔。」 「那好吧,你忙 … 」 過了兩天 「鐵,你現在還忙嗎?」 「是欸,有事嗎大叔?」 「沒事,只是問一下你現在有沒有空,有空就過來一下吧,不急,不急。 」 又過了幾天 ... 「我還是想去山腳下一趟,不知從哪裡下車,怎樣才能找到你?」 「是不是您的身體怎麼了,要來檢查嗎大叔?」 「身體還好,只是想給你說件事,你忙。」 「有什麼事咱在電話裡說吧,何必又跑來一趟呢,也不容易的。」 「電話裡說不清,我還是去吧。」 「別別別,我明天找時間去您哪兒好不好?」 「好,明一整天,我都會在家等你。」 第二天下午,才抽出時間去看他。 一路上一直想著他想要對我說什麼?他會有什麼事呢?想了好久,沒想出個所以然。 最後,老林說,他的子女都不在身邊,會不會有其他事兒的,老頭兒要給你交待什麼事吧? 「別瞎說,不會的 ...」 大叔,我摯友的哥哥。 年輕時聽弟兄說當年在修蘇花段鐵路時,曾因為阻止火車意外,是他與幾個工友用鋼管阻止了事故的發生,因此帶著傷殘的左腿換取一本榮譽證回家罷了。 當年的山居歲月,他總是拄著拐棍來看我們,總會帶些新鮮的蔬菜、山果特產之類的,而我總會找我的弟兄陪他喝上兩杯,他們兩個也沒多話,相互關切對方近來身體狀況便是喝酒。跟我一樣,他倆也都是那種不多話的人,只是在酒杯間交流著兄弟間的情誼。每每走時,我總是給他帶點長壽菸跟高粱酒,給他車費坐車,但他都堅持步行,說暈車。 那年時值仲秋,氣爽秋高,一路豐收的景象,山坡田園、碧湖畔都是忙碌的人。從我住的地方到他家大約30公里路,我一路思忖著他會怎麼樣?會對我說些什麼?這樣神秘,是喜是憂?還是有什麼 ... 車一進村,就看見他拄著拐杖站在大門口了,頓時心生感動。還好,至少身體還好,那又有什麼「非要當面才能說的事呢?」 進屋坐下,他忙著說:「這麼忙,讓你回來一趟,耽誤民宿工作了吧?來了就來了,還帶這麼多東西(給他帶點煙酒),幹嘛,又花錢了 ...」 我說:「不耽誤,早該回來看您了。」發現大叔渾濁的目光裡有了一絲絲欣喜,他的身體比以往單薄了許多,他關心地問我目前的情形,老媽的身體,王晴的情況 ... 我一一回答了。他連說,那就好,那就好。 後來,他走到屋裡去了,我們相互看了看,便忐忑地坐在那兒等著。他從屋裡拿出大小不同的幾個袋子說:「這是曬好的菜干香菇跟高麗菜,再不過來,這高麗菜就變白嘉麗,長蟲了。」我知這是他為我準備了好久的,不帶不行的,就說: 「可,我帶上,那您要給我說什麼事啊大叔?」 他坐了下來說:「沒啥事」。
我不相信,使了眼色,她默契的將袋子拎到了車上。我向他身邊靠了靠說:「真的,大叔,倒底有什麼事?」 他頓了好久才緩緩地說:「其實,真的沒有什麼事,就是想讓你回來一趟將這些東西帶回去給女兒吃,再晚了就放壞了,所以給你打了幾遍電話。 我方才明白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如此地關心我跟女兒,我們卻很少有時間回來看一下他 ... 我無語,是有點無地自容了。他的幾個子女長年都在國外,而我是離他最近的了,我卻很少來看望一下這位孤獨的老人家。 他站了起來說:「來,後面樹上還有幾顆水梨,我腿腳不方便,你給它摘下來也帶上。」我說:「帶夠多的了,還是不要吧。」 他起身堅持要摘,我只好按他的要求摘下一筐又大又翠的熟水梨。 回去的時候,他堅持要送,我說:「別十八相送了大叔,有車,送的在遠您還是要往回走的。」他才停了下來說:「好吧,我很好,你們都忙,就別再來了。」車子遠離了村子,他依然拄著拐杖站在村口的路邊 ... 沉默了,在車上,我心裡卻靜不下來。 記得一年夏天,他開著鐵牛,給我帶來一瓶自己磨的馬告,可他中午連飯也沒敢多吃,說是怕暈車。 車離村子越來越遠,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老人孤單的身影,暖暖的話深深銘刻在心,雖然現在離他越來越遠,心裡的大叔卻越來越清晰。 那時我們相距只有30公里路的距離,驅車幾分鐘就可以相見,總是認為他離我很近,就在我身邊一樣。
可是,30公里的距離。對於行動不便的他來說卻是那樣的困難,那麼樣的遙遠,我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