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刺耳的電話鈴聲把我從熱呼呼的被窩中喚醒,爸爸住的榮家打電話來說爸爸住院了.我在電話中簡單的詢問了一下爸爸的狀況,隨即梳洗穿衣,開車往桃園的榮民醫院.
踏進醫院的急診觀察室,找到爸爸的床號後,我叫了一聲:爸!
爸爸看到我後留下了眼淚,接著就說他不舒服住院,我聽了他詳述的狀況之後,心裡初步有了判斷,他應該是感冒了!因為爸爸高齡90歲,所以只要他一說不舒服,身邊的人誰也不敢等閒視之,一定要往大醫院的急診室裡面送.
接著我跑去找急診主任醫師詢問爸爸是否有做過什麼檢查?檢查報告的數據?
主任醫師用羨慕的口吻對我說:他真希望他90歲時,身體能像爸爸一樣,沒三高,沒糖尿,血壓正常,爸爸應該是感冒了,會補充鉀離離和電解質,無須住院.
我告訴醫生:你是專業,請你一會兒告訴我爸爸,他沒事了,我說他不信,
醫生笑著對我說:正常的,我媽也不信我說的,她居然說自己的兒子是蒙古大夫,去別的醫院找別的醫生看病.
我也笑了:是啊,易母而醫,易子而教,教授和校長的孩子也送補習班.
我回到爸爸病床邊,告訴爸爸醫院的檢驗報告結果,但是爸爸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只是一昧的說:[我過不去了,活不過今年過年了,不要通知你妹妹和弟弟,告訴他們沒用的,我還有幾十萬,辦完喪事剩下的都給妳,我沒盡孝道,十幾歲就離開父母.....]
聽爸爸說完後,我告訴爸:[對了告訴他們沒用的,只告訴我一個人,還是我最有用對吧!你每一年要過年都說,活不過今年過年了,你看,你都沒事的,以後你每一年要過年都說,活不過今年過年了,那你就可以活到100歲,打敗所有的人,然後我帶你去日本打鬼子,都是抗日的錯,讓你沒盡孝道.]
爸爸聽我說完後,居然笑了.
我知道爸爸活累了,他十幾歲拋下妻小父母離家參加抗日剿匪,莫名其妙來到台灣,來台時以為是簡單的移防,哪知一待就是一輩子,等開放時返鄉,父母和妻女早已人事全非.
爸爸在台灣娶了媽媽,生了我們,但是他心裡一直沒有歸屬感,所以他年輕時吃喝賭花邊不斷,他的作為打散了我們這個家,對他而言大陸的家人事全非,台灣的家妻離子散,他花盡所有房產退休金,入住榮家.
我想他年經時絕對沒想到他將來會活90歲吧,而且是孤單的一個人活著.
我十五歲被迫離家自力更生,一直到三四年前,榮民之家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他的狀況,30幾年沒見,想起見面時他問我:小姐妳找哪位啊?
剎那間,過往的苦澀心酸,一股腦全湧現心頭,一個人的錯居然可以毀了我們五個人的人生,但是看著他白髮蒼蒼的樣子,現在的他又何嘗好過呢?
算了吧!或許都是命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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