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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亡婦
作者: Messiah 日期: 2011.11.24  天氣:  心情:
真難形容我曾怎樣的迷戀著她…

那是一種甜蜜的執著…





彷彿宇宙之間只看見一種生命

腦海之內只有一種思想

內心之中只懷抱著一種希望

每日念念不忘的只有一個名字

思念猶如泉水般,從靈魂的深處湧至胸口…





我和她的故事,就不必再贅述了

愛情的故事本就是一齣永遠相同的舊戲

我遇見她、愛慕她…

這就是一切了…





整整一年裡

在她的柔情中、溫存中、衣香鬢髮香中

讓我陷入一種不分晝夜、不辨生死的幸福裡

但…現在她死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天晚上下著雨

她全身溼透的回到了家

隨後便發著高熱

躺在床上了





她去了哪裡?遇上了什麼事情?

我完全不知道…

在這一片混亂的騷動中…

我彷彿硬生生將靈魂抽離自己的身體

好逃避那無法承受的傷痛…





延請了諸多名醫來替她診斷

一位護士終日裡忙著調配藥劑

但她始終發著高熱

額頭尤其灼人

她雙目愁慘的望著四周

我跟她說話

她也能回答

但她說過了些什麼呢?

我已經不記得了…

在那種狂亂焦躁的煎熬下

我什麼都忘了





但她那纏綿萬狀、難分難捨之情

卻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上





我彷彿失去了知覺

旁人幫我料理喪事

我都不知道

然而那棺木,我卻記得很清楚

幾下釘敲之聲後

便將她封在裡面了

我…不禁撫地慟哭





喪禮完畢,她被葬了!

送行的幾個人,都是她的女伴

我悄悄的走了





回到我們的屋子中

一看見屋內所有的陳設

一切生命的往事,依然在此中留存著

從她放在走廊的穿衣大鏡前經過

讓我想起那是當她外出時

從頭到腳檢查一次用的

我在這曾經映照過她的鏡子前站住

唉~她時常照著這鏡子

它應當留存有她的影子吧



但伸手一摸

卻是冰冷冷的感覺

此刻我是多麼的痛苦啊





我不能在這屋子內久待

出了門,不知不覺的往墓地走去

我找著她那孤伶伶的墳墓

墓上豎了一個白石琢成的十字架

架上刻著【她愛,也曾被愛,她死去了】

此刻她已在下面腐化著

我…悲傷的難以形容





我站了許久,許久

夜色來臨了

一種奇特的奇癡情感

一種失去情人的痛楚支配了我

我想在她墓邊度過這一晚

這最後的一晚…

我鑽到一顆松樹下

在一片蔭暗的綠影中把自己隱藏起來





天色完全黑了

我離開躲藏的地方

輕步的在這寂靜的死亡城市內走動著

我想回到她的墓邊

但…

在這種深沉的黑夜中,我竟找不到她的墓了





一點月光也沒有

我不禁有些畏懼

在這兩旁儘是墳墓的小徑上

我甚至用紙頭摸索著十字架上所刻的字

但始終找不到她的墓

兩膝酸痛、身心俱疲

只好隨意在一塚墳上坐了下來





忽然我聽見一種聲音

一種莫名混雜的聲音!

我驚駭莫名

我幾乎要狂叫

感覺像要死去一般

簡直被恐懼癱瘓了





忽然

我覺得我所坐的那塊石碑慢慢動了起來

真的…它真的動了

我猛然的跳到旁邊的墳堆上

出現了!真的!

從墓碑下慢慢鑽出一個駝背的枯骨





它將石頭掀去

雖然夜色深沉…

但我卻看的清清楚楚

那十字架架上刻的是

【雅各之墓,得年51歲,他愛他的妻室兒女,一生正直,以終天年】





那枯骨突然也來看這幾行字

然後,它拾了一塊尖銳的石頭

將這些字跡仔細刮磨

它把字跡刮磨完畢

用它那兩隻空眼框,瞧著刮磨乾淨的地方

並且用它食指的枯指尖

彷彿燐火一般

在墓碑上寫下了幾行發光的字…

【雅各之墓,得年51歲,為繼承遺產,狠心使其父速死,

生前盡情虐待妻女、愚弄鄰里,終於困苦以終】

它寫完之後,用心審視著它的作品





我偶然回頭一望

發現所有的墓都揭開了

所有的枯骨都出來了

它將它們親族在墓表上所寫的誑語刮磨乾淨

重新補寫事實



於是我知道它們都是一些鄙吝、殘忍

、卑劣、惡濁的罪人

生前對賢父、慈母、佳偶、孝子

欺騙恫嚇,無所不為…

它們同時在墓碑上書寫著這些冷酷、驚人

世人所不知或明知故昧的事蹟





我突然想起她應當也在她的墓碑上書寫著

這時我竟毫不恐懼

在這無數半開半掩的墳堆與枯骨中

我朝著她墳墓奔去

而且感覺好像一定立刻可以找到她一般





我遠遠的看著她的墓

不禁淚流滿面

先前刻著

【她愛,也曾被愛,她死去了】的十字架上

現在寫著

【那天,我欺騙我的丈夫,與情夫另踐密約

,在雨中受了寒,因此得病而死】







次日清晨,當守墓者將我從地上喚醒時

我已萎頓不堪了…







Messiah 摘錄自莫泊桑之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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