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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別人的故事小說~看起來很棒
作者: 杏仁茶	日期: 2014.10.01　　天氣: 　心情:

我是一個網咖老闆，相信大家一定正為我捏把冷汗，因為網咖已經落沒了。從以前的一小時收費50元仍高朋滿座，到現在的一小時10元卻人煙稀少，真是……真是……真是有一句成語怎麼說來著？

真是……操你媽的？

但是為什麼我要堅持繼續在網咖業打拼呢？

原因無它，就只是因為我是個沒有專長的肥宅，剛好家裡又很有錢，而且網咖的店面是我家的，所以像我這種家裡有錢但沒本事的肥宅，有機會當老闆豈有不坐吃山空的道理？

不過除了生意不好會偶爾被我爸唸個幾句以外，當網咖老闆其實還滿不錯的。

首先，我請了三個工讀生，一個是早班的小可、一個是中班的小靜，還有大夜的阿偉。

小可正在念夜二專，長得很正，所以我常常性騷擾她。

小靜也很可愛，所以待遇當然不能輸小可。

而阿偉則是標準廢物大學生，上班不是睡覺就是魔獸，專長就是燒Ａ片討我開心，可是我也很犯賤的每次都收下來而且不忘叫他好好努力發掘ＡＶ新勢力。

如果他們三個休假的話怎麼辦呢？

幹！當然就是不要開店阿，難道叫我這個老闆顧店嗎？那我當老闆幹麻？

而服務業面對的就是客人，如果是正妹的話我們都很樂意陪她們聊聊天、談談心，甚至去海邊堆沙堡，浸淫在海水中。

如果是中年大叔，我都會適時的讓他們知道，如果下載Ａ片害我電腦中毒的話，我家這麼有錢，會買一大堆殺手把他們家戶口名簿裡面的人全部清光。

「空白的戶口名簿，你想要這樣嗎？」我總是這樣輕描淡寫的說。

如果有白目國中生呢？放心啦，自從有幾個吵死人又愛耍屌的中二生在走出門口馬上被揍的稀巴爛以後，大家都很守規距。

所以我說開店就是要殺雞儆猴，樹立個人風格，生意才做的開心麻。

當然，服務業也有和其它行業不一樣的也方，而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或多或少參與或者參觀了某些人的人生其中一部份。

例如某個愛看線上Ａ片的大叔，他只看飯島愛，其它的女優都不屑一顧。叫他看別的，他就開始說起年輕時和同學們瘋狂幻想飯島愛的故事，講得我都好像置身其中、和他一起回到那一年的那台電視機前面，一起沒穿褲子，硬硬的看著飯島愛一樣。於是我了解了他看的是他的青春，就再也沒勸他看別的女優了。

還有一個媽媽，每個星期六下午會來玩二小時，我忘記她玩的是什麼白痴幼智遊戲，問她為什麼不在家玩這種智障東西，她就開始嘆氣說結婚後怎樣怎樣的，然後偶爾也會想要有一個人放鬆的時候。

總之，這裡的常客，我都有一種似乎參與了他們的某一段人生那種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但我挺喜歡的。

而這些傢伙中，最特別的，就是某個叫阿財的傢伙。

這傢伙，算是元老級顧客。

應該有十年了吧，阿財那時還在念高中夜間部，他每天放學都會和幾個朋友來這報到，某一天他玩到清晨突然問我台北騎車到桃園的路線怎麼走，隔沒幾天，他就說他交到女朋友了，後來漸漸的愈來愈少出現，最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大約過了五、六年，阿財又出現了，只是已經不再青澀，也沉默了許多。

而且眼神也變了，不再那麼單純快樂，變得複雜落寞。

靠！幾年不見就給我裝成有故事的大人阿！

這傢伙以前超好聊又搞笑的，現在整天裝大人搞憂鬱，而我也不是那種硬要聊的白目鬼，只好默默的看著他的變化。

阿財每天大約晚上九點會來報到，然後開著他的破爛嫩爆了的法師晃來晃去，偶爾天堂有活動他才會比較認真的去打怪收集任務道具，不然他都是很隨興的要練不練浪費生命。

不過他有時下線前，會先打一封信，不知道寄給誰，然後才按下離開。

為了知道他到底是寫信給誰，我還叫阿偉上網幫我弄了個高倍數望遠鏡，結果他媽的每次不是看到黑黑一坨，就是白白一片。

「靠！你買這什麼鬼？沒有一次看得到的」我半蹲著躲在櫃檯用望遠鏡對準阿財的螢幕。

「可是這支很跩耶，號稱連嫦娥都看得到。」阿偉蹲在我旁邊研究著說明書。

「靠，我不用還看得比較清楚，一定是你買錯了。」我坐回椅子上說：「不能退貨就從你薪水扣。」

「可是說不定我們拿去頂樓可以看見好東西哦。」阿偉一臉淫蕩、笑得好邪惡。

「哦哦哦！是嗎？是嗎？我看這隻望遠鏡應該很不錯哦。」然後我開始幻想拿著這隻號稱可以看見嫦娥的望遠鏡會看見什麼另人振奮的好風景了。

於是我們開始時常在頂樓關心鄰居的生活，但我心裡始終沒有忘記阿財這小子。

我邊透過望遠鏡觀賞對面的鄰居房間邊問阿偉：「你覺得阿財每次寫信都寫給誰？」

「過世的媽媽？」

「而且是你媽。」我送他一根中指。

「反正一定是女人，男人會做傻事百分之九十都是因為女人。」阿偉說:「只有百分之十是因為毒品和酒精。」

「我在想……」我邊看著房間內的女孩脫去上衣，跨坐在一個男人身上邊說:「我要盜阿財的帳號。」

「老闆，盜帳號是不對的行為吧！」

「你是說那篇超級好看的斷頭小說？」我轉過頭驚訝的看著阿偉。

「我是指你的想法……」說完，阿偉看見我失望的表情馬上補了一句：「當然那個斷頭小說真是堪稱精典，空前絕後、無人能及阿。」

語畢，我們相擁而泣。

總之，老子決定要幹阿財的帳號了。

不盜到帳號心不死。

只要我偷到帳號，把阿財的角色開上線，我猜所有的疑問都將有個頭緒。

那麼，就在阿財常坐的那個位置，弄他個木馬程式吧！

「老闆，我不會……」結果阿偉二手一攤這麼說。

靠他媽的結果為了找人搞定盜帳號這件事害我多等了一個星期。

拿到帳號密碼那天我好像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般欣喜若狂。卑鄙的禮物瞬間滋養了我天生的劣根性，搞得我整個人精神奕奕的。

雀躍的我好不容易熬到阿偉來上班，終於有人要和我分享邪惡了，

「就是今晚」我頓了頓，吞下興奮的口水說:「我們要盜阿財的帳號了。」

「搞到了?」阿偉眼睛一亮。

「搞到了！」

「呵呵呵……」阿偉笑的很賤，不過我就是喜歡他也是個壞東西。

晚上七點，正當我們準備好要開阿財的帳號一窺究竟時，自動門上的風鈴叮鈴鈴的吵死人了，幹！

「阿財！」我驚呼！

「靠！」阿偉。

阿財和平常一樣在櫃檯付了錢後就走到他的老位子坐好，那個在櫃檯對面45度角的位置。連上天堂，登入角色。

只是他今天沒有漫不經心的閒晃，當他角色登入後，整個人像被電到一樣剉了一下，然後傾身向前非常仔細的盯著螢幕，就像在檢查什麼東西一樣。

這幾年來，第一次看見他在看信，別人寄給他的信。

只是才剛把信打開，阿財突然把椅子後退，整個人靠在椅背仰頭發呆。

他就這樣呆坐了將近半小時，才緩緩起身走向櫃台。

「老闆，可以借支煙嗎？」阿財的雙眼失神，沒有焦距。

我將乾淨的煙灰缸連同整包煙和打火機遞給了阿財。

「好……好久沒抽了。」阿財努力的牽動嘴角，禮貌性的微笑道謝，順便講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不知道是不是理由的理由。

「老闆，本店禁煙。」阿財坐回位置後，阿偉在我耳邊小聲提醒 :「那是員工專用的。」

「哩北有錢，想怎樣就怎樣。」

阿財呆坐了一會兒才將煙放在唇間，有點生疏的刷了三、四次打火機才將煙點好。

慢慢的吸了一口，緩緩吐出。反覆了幾次。

他將坐位向前移，並且調整了一下坐在椅墊上的位置，左手中指和食指夾著煙，右手放在滑鼠上，視線專注在螢幕上。

阿財手上的煙獨自悄悄燃燒，滑鼠滾輪輕微轉動把信帶到了末端，阿財還在凝視著。

香煙燒到了盡頭，矗立的煙灰撐了一會兒後還是崩落了。

阿財微微轉頭看著碎在手背上的煙灰，視線就這麼停留住好久，才把夾著香煙的左手努力抬起，伸到煙灰缸上，放下。

阿財再從煙盒中拿出一根煙，但煙好像很重，重到讓他的手都微微顫抖。

他將煙叼在嘴上，伸手摸著褲子的右邊口袋，接著是左邊的口袋，再摸著沒有口袋的胸前，然後邊把手伸進褲子右邊的口袋裡邊掃視桌面，最後才從桌上拿起打火機刷了三、四下把煙點燃。

一樣，慢慢的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滾輪又微微的動了，向上轉了一點，信的內文被推到最開始的地方，停留一會兒，滾輪往下轉，又回到了末端。不斷反覆。

當阿財點起了第五根煙，我才發現他的呼吸讓他的背明顯起伏，右手離開了滑鼠，貼上了螢幕，貼在那碰不到信紙上，每一個字深刻又不捨的觸摸著，一遍又一遍，好像就算隔著螢幕，也想努力感受到一點點什麼，

我似乎聽見了水滴重重摔落在鍵盤的聲音。

然後，是阿財努力壓抑的哭聲。

煙燒到了盡頭，阿財像死了一樣攤在桌上，眼神空洞的對著螢幕。

這晚，阿財一直沒有走，他安靜的趴在電腦桌上，一直到了天堂維修。

他離開時的落寞眼神似乎有很多悲傷，黯然身影在風鈴聲中消失。

那是最後一次見到阿財。

維修後，我們用阿財的帳號上線，打開那封他看了整晚的信。

收到了好多你的信，我沒有全部看完，這是我最後一次上天堂了，我是上來收拾回憶的，不要說對不起，只是那時太年輕。

我一直記不起來我們是什麼時候分開的，好像是夢一樣不太確定。明明應該躺在旁邊的你，位置卻空著，你應該在這，卻不在這，或是說，你在這，卻不在這的迷惘。

記得你第一次吻我的那個騎樓下嗎？牆上有個投幣式的公共電話你記得嗎？對我來說就好像是上禮拜的事一樣清晰，分開後我常站在那裡想你，回憶那天心跳的頻率和風的氣息、等待時光倒轉的奇蹟，我是不是好笨？

雖然我們最後不完美，但我從來不知道要怎麼怪你，你不必堆疊滿滿的歉意，你是我生命中最開心的不完美。

我結婚了，不可以再一直想你了，不可以再因為你哭了、不可以再回到騎樓下了、不可以再抱著你的衣服睡著了，所有關於你的，都不可以了。

結婚了，代表另一個新的開始，也代表，關於你的，該徹底結束了。

我很好，希望你也很好。

再見了，不再見了……

幾個月後，我在一個騎樓下躲雨，看見了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站在公共電話旁

女孩看著男孩，男孩輕輕的吻了她，然後他們沒有說話，只是悄悄的牽著手等雨停。

阿財，當時的你，是不是也在這樣的雨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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