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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再見 蔚藍海岸(轉)
作者: ღ殤夢ღ 日期: 2006.09.10  天氣:  心情:
我跟Angle是因誤會而開始,結束於瞭解。

我從事國外期貨金融進出工作,我的作息和人相反,亞洲地區的睡眠時間是我最忙的時候;ICQ、NetMeeting是我工作的工具之一,透過它和海外的同事絡繫。

去年的12/24平安夜,Angle透過ICQ送了訊息給我,望著那莫名的暱稱,問了她是誰?「我是網路的精靈。」Angle是這麼回答我的。我記得自己的反應,「神經病。」這就是我送她的訊息。「Sorry,我用搜尋的功能找到你,陪我聊聊好嗎?我好無聊…」一個沒有男友的寂寞靈魂嗎?

「平安夜,你還上網?」
「我在工作,妳又為什麼三更半夜不睡?」
「不想睡…」
…………

我跟她,話匣子就這樣聊開了,也習慣於每晚工作時邊和她透過ICQ聊天;我們聊著時尚,雖然她對時尚不敏感,但她總是很有興趣地會問我時下的電影、音樂;她甚至連政治、時事都不清楚。

我忍不住問她:「妳真的在台灣嗎?妳連明年五月總統大選都不知道?」也許是面對電腦,沒有防備,就這樣對她產生莫名的感覺,相識雖沒多久,卻像老友,甚至有時會認為她像知己。

農曆年將近,金融業放八天假,我約了她:「要不要出來見個面?」我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她答應了。我們的第一次見面,約在去年農曆大年初三。很普通的長相,稱不上漂亮、也談不上可愛,嘴角雖揚著微笑,我卻覺得她的眼眸透露某些心事,我沒有過問,不想讓她覺得我很自以為是。雖不曾幻想她會長得國色天香,但見面的第一眼感覺,還是讓我想看完電影就回家睡覺,她卻主動約我去參展某畫廊展覽。我沒有拒絕。

Angle讓我意外了,她很有耐心地一一為我解說那些似塗鴨的畫。我發現,她眸中的憂鬱消失了。她指著牆上的畫,笑著,像興奮挖到寶的孩子。傍晚七點,她跟我saygoodbye,我發現自己竟捨不得她走。「再去晃晃吧…」我說了。她搖了搖頭,「太晚了,我要走了,bye。」我望著她坐上計程車離去,不得不承認自己:迷上她了。

我們依舊每天半夜一點聊天….雙週的星期日中午見一次面,她不曾為我多停留晚一點,總是在晚上七點搭計程車回去。「有門禁。」她的理由,我不曾懷疑。「單週的星期日要值班。」她說的,雖然她從不告訴我是從事哪行。「我爸媽很疼我,不喜歡我交男朋友。」因為如此,所以我到現在還不知她住哪裡、也沒她家電話,有的只有她顯少開機的大哥大。

她說她最想去海邊,但每次約她,她總不去。我嗅得到有些地方不對勁。但不敢去釐清自己的疑慮,有種感覺叫我不要過問。

我喜歡Angle的感性,喜歡她的溫柔。喜歡她為我寫的歌詞…喜歡她將想我的心情寫成情書mail給我。

「Rick,你是我的翅膀。是你讓我飛得這麼高…謝謝你…」

今年九月,我興起結婚的念頭。一直很滿足單身的我,竟想「婚」了?!我知道,是因為Angle,是她讓我想定下來,是她讓我想和她白首。僅管她對我而言仍很神秘。

「Angle,嫁給我?」我在ICQ上跟她求婚了。回應我的是一陣沈默。我感覺自己缺了氧般,開始呼吸困難。

「why?」她問。
「妳不喜歡我嗎?」
「DearRick,有些事不如你所看到的….」
「比如?」

她沒有回答。過了一會便離了線,連句再見也沒說。我慌張地打她手機,沒開機。那一夜,我失眠了。

十月的第一個星期日,我去百貨公司挑選母親的生日禮物。在擁擠的人群中,我看見了她。也看見摟著她腰的那男子。

「今天去百貨公司,我看見他了。我不怪妳拒絕我,畢竟感情的事強求不來。我所不能原諒的,是妳耍我。」我在ICQ上送出這段訊息,沒有等她的回應就離了線。

隔天,我忍不住利用隱形的功能打開了ICQ,想知道她是否有留訊息給我。她沒有留。半個多月過去,她始終沒再上ICQ,沒再跟我聯絡。我想,這近一年來,不過是我自作多情吧。

再見到她,是十月底。她在電話那頭哭啞了聲音,說著要見我。她腫著眼,憔悴的臉…我以為自己失望了的心,居然揪痛了。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她啞著聲音說。以前約會,她都是搭計程車回去。今天,她開了車,一輛小巧的OPELASTRA。一路上,我們倆都沈默著。我忍著開口問「見誰?」的衝動,坐著她的車到了長X醫院。

五樓的頭等病房擠了不少人,醫生、護士、哭泣的家屬;空氣彌漫噁心的藥水味。病床上躺著的女孩,任誰看了,都會知道她的時日到了。頭髮稀疏的能清楚看見頭皮、臉瘦得兩眼、雙頰凹陷、嘴唇乾裂、皮膚泛著病態的蠟黃。她拉著我走近她床邊,低頭說:「他來了。」那女孩睜開雙眼,眼眸似兩個無底洞,令我忍不住退卻兩步,就怕自己不甚掉入而萬劫不復。女孩顫抖地抬起手想撫摸我…手卻無力地垂落在床邊。

「..對..不..起..」女孩落淚喃喃著,「..對..不..起..」
她緩緩閤上雙眼……..我們都知道,她走了。

「她才是Angle,是我雙胞胎妹妹,我叫小憂。在ICQ上和你相識的人,是她。」我跟小憂坐在海邊的石頭上,她說著。「每次和你約完會…我都會將細節告訴她….」小憂回憶著,「看著她聽我說著你的事…眼裡閃爍著興奮之情…我總覺得:她不會死的…她看來好轉了啊…」

我們完成了Angle的心願,將她的骨灰撒向大海。

原來,我的愛情…從頭到尾都是假的。「我們沒有耍你…」小憂用那憂鬱的眼眸看著我,「你被倆個女人愛著…」

「妳男朋友知道嗎?」小憂搖了搖頭…「他是我大學學長,不知何時被暗定了,同學們都覺得我跟他是一對…他對我很好…」

「妳愛他嗎?」我被她憂愁的眼眸揪得難受,好想再摟著她。「Rick…你喜歡誰?網路上的Angle…還是跟你約會的Angle?」她問了一個我不曾細想過的問題,「如果你喜歡的是我,我會跟他分手。」

我喜歡哪一個Angle?一直到那天結束,我仍沒有答覆她。我跟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蔚藍的海…潮來潮去…那天的海…好美….我跟小憂,沒再見面。有時疲倦地閉上眼,仍會浮現Angle虛弱地對我說:…對不起….

11/15,我接到公司的調動令。我將調往美國任職二年。我寫mail告訴小憂這件事。「小憂,妳要不要等我二年?」一星期後,我收到一封掛號信,拆看一開,是張喜帖。「Rick,如果你愛的是我,就算十年,我也願意等。但你愛的人不是我…妳愛的人是Angle…愛人是痛苦…被愛是幸福…我愛…我要結婚了,12/25,來參加我的婚禮好嗎?」捧著她的喜帖。訝異的,我哭了。也許我的確在乎小憂吧。

我選擇提早前往美國。12/25的班機。我送了束花給小憂。請花店送到她喜帖上的宴客地。坐在飛機上。飛機緩緩飛離陸地、飛在海洋上方。我望著那蔚藍的海。
想著這一年來的記憶….當初Angle寫給我的情書….一封封…都成了遺書….

我沒有怨過Angle及小憂….我相信我們的相遇,是緣份,只是這段緣…太短暫….我喜歡的是誰?那會為我寫情歌的Angle?還是陪我去陽明山賞花的小憂?一直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我真的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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