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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味道/達瑞
作者: 呆掉了的 Alice~✿ 日期: 2015.07.18  天氣:  心情:

文/達瑞


後來我們談及味道。

那是一個時雨時晴之午後,巷弄深處的咖啡館裡間靠牆桌位,室內無燈源,一股宛如大麻葉般令人迴旋成癮的神祕氣息。
彷彿拉開抽屜跳上哆啦A夢的時光機卻因其貪買二手機型而偶爾遇上線路失靈以致誤闖各時空介面,
我們反覆穿繞於生活中各式氣味的氤氳大霧,交換各自的美滿物事(咖啡與啤酒皆甚久未飲了),
濃烈的淡雅的或紛亂雜陳的……食物僅是一道引信,隨之裂散而開的是種種氣味及所象徵之記憶。

當需要味道,亦是對各種人事物之記憶的奢望與渴切。
因味蕾之觸引、口腔之擾動,食物的氣味多了層次與延伸,進而讓人銘記表層的甜酸苦辣並兼及當下的環境、氣氛與自我情緒。
好的壞的。我們總能如此謹記味道的質量,而所有咖啡館將不只是咖啡館,更是悲傷歡愉哀愁諸如此類之心口上幽微細膩的種種,
那多半成為空間感受的概稱,唯記憶賦予其意義所在:和某人共度一個夏季的、每每為某人點同一杯單品咖啡的、
與某人時不時靠攏於此埋怨人生的……

我們擁有無數味道之記憶,小小的、淺淺的,可當行經某些餐館與小店便頓時了然於心
(那些悲傷歡愉哀愁諸如此類之心口上幽微細膩的種種),在城市與城市更深處
(破落社區裡一家越南小麵館、舊公園口的烤玉米攤車、國小母校後門附近雜貨店的爆米花機……),
一如安插於龐大生命機制裡的微渺發光體,我們各自知道,也可能正與某些人事物相互默契著
(當你想起,或有另一人正同樣憶及)。

後來聊到更多攸關味覺的記憶,周遭顧客來去,沒有注意經過了多久,
而我始終記得當時桌面的啤酒淡香以及加了兩匙奶精的熱拿鐵所混合出的氣味,率直、篤定、如窗外細雨般輕盈。



●2015/07/08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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