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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與儒學8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佛學與儒學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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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佛學與儒學9
作者: 小魚 日期: 2014.08.01  天氣:  心情:
第四章 頓悟見性與修心養性
傳統佛教與傳統儒學在思維模式、思想內容和最終目標上的差異,是由中印兩國不同的社會歷史條件、思想文化背景造成的,而這種差異本身又導致二者在修行方法上的不同。如果說,傳統佛教與傳統儒學在思維模式、思想內容和最終目標上的差異主要表現為;一,前者是“本體論",後者是“天人合一" ,二,前者注重抽象的“佛性",後者注重現實的“人性"、“心性";三,前者追求成佛作菩薩,後者講究成賢作聖,那麼,由此造成的兩種修行方法的差別,則主要表現為前者注重"頓悟見性",後者強調"修心養性"。
第一節 返本歸極與頓悟見性
從以上對於佛性的有關論述可以看出,大乘佛教已不像原始佛教那樣把灰身滅智、了脫生死作為修行的最終目標,而是以返本歸極、體證佛性為旨趣。這種變化使得大乘佛教已不像原始佛教那樣強調累劫修行,而是更注重般若智慧和頓悟見性。就中國佛教說,自魏晉南北朝之後,占主導地位的是大乘佛教。與之相應,中國佛教的各宗各派在修行方法上雖然不全然否定“漸修",但從總體上說,多是以頓悟為極致,筆者以為,這種看法大概不致於遭到非議。
以中國佛教史的事實為例。中國佛教發展史上的一位關鍵人物是竺道生。竺道生的佛教思想大要有二:一是主“眾生有性",二是倡頓悟成佛。
竺道生的“頓悟",史上亦稱之為“大頓悟",借以區分較之以前的支、安二法師的“小頓悟"。“小頓悟"的基本觀點,是主張前六地非悟真性,至七地始悟無生;七地雖悟無生,但功行未滿,尚未究竟證體,仍須進修八、九、十三地方能最後證體。而竺道生的“大頓悟"則認為,十住之內,無悟道之可能,皆是大夢之境,十住後之“金剛心",方能豁然大悟,把一切結惑斷得乾乾淨淨。慧達《肇論疏》述竺道生的頓悟曰:兩頓悟者,兩解不同。第一竺道生法師大頓悟云,夫稱頓者,明理不可分,悟語極照。以不二之悟,符不二之理。理智恚釋,謂之頓悟。《肇論疏》
《大般涅槃經集解》卷一也引竺道生序文之言曰:夫真理自然,悟亦冥符。其則無差,悟豈容易?不易之體,為湛然常照,但從迷乖本,事未在我耳。
此謂竺道生以法性理體,本有無差,涅槃佛性,湛然常照,以能悟之智,符不二之理,故為頓悟。理既不可分,故悟則全悟,不容階級。
在《妙法蓮華經注》中,竺道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既得無生,則無須再進修三地:得無生法忍,實悟之徒,豈須言哉! •••••夫未見理時,必須言津,既見於理,何用言為?其猶筌蹄以求魚兔,魚兔既獲,筌蹄何施?《妙法蓮華經注》
意謂既得無生,則超乎言象,此猶魚兔既得,筌蹄可棄。如果於七住己得無生,後又須進修,此則守指忘月,得筌忘魚。竺道生的這種思想,他還有一個更明確的表述,曰:夫象以盡意,得意則象亡;言以詮理,入理則言息。自經典東流,譯人重阻,多守滯文,鮮見圓義。若亡筌取魚,始可與言道矣。(<<高僧傳﹒竺道生傳>>)
可見,竺道生之學,貴在“得意",而意之可得者,捨“頓悟"別無他途。據史料記載,自竺道生倡理超象外、頓悟成佛後,時人多“推服之",《續高僧傳》載僧旻的話說:“宋時重道生,頓悟以通經。"可見,竺道生之頓悟說在南北朝時已成為時代之風尚。
竺道生後,弘揚“頓悟"說最力者,是南朝劉宋時的謝靈運。
謝靈運著有《與諸道人辯宗論》一文,對竺道生之頓悟義極表推讚,而其特點是融合孔、釋。他說:釋氏之論,聖道雖遠,積學能至,累盡鑒生,不應漸悟。孔氏之論,聖道既妙,且顏殆庶,體無鑒周,理歸一極。有新論道士,以為寂鑒微妙,不容階級。積學無限,何為自絕?今去釋氏之漸悟,而取其能至;去孔氏之殆庶,而取其一極。一極異漸悟,能至非殆庶。故理之所去,雖合各取,然其離孔、釋矣。余謂二談救物之言,道家之唱,得意之說,敢以折中自許。竊謂新論為然。(引自石峻等編"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第一卷,第220頁)
這段活的大意是說,釋教認為成佛雖遙,然漸積學可以達到,故"閉其頓了,開其漸悟";儒學則認為聖人很難透過學習而成,即使如顏子也只是“殆庶“,故"閉其累學,而開其一極"。今有新論道士(即竺道生),立“不容階級"之說,反對漸修積學,私下以為此說為是。蓋釋氏雖有漸悟之談,然其有能至之旨,今可取其能至而棄其漸悟;而孔門雖有“殆庶"之言,然其又有“一極"之論,今亦可以去其“殆庶",取其“一極"。如此折中而言,則既可成佛,又非漸悟,合而言之,則是頓悟成佛。
謝靈運對竺道生頓悟說的申述與發揮,還表現在他對諸道人的答辯中。在答僧維“若資無以盡有者,焉得不之漸悟"之問時,謝靈運說:夫累既未盡,無不可得;盡累之弊,始可得無耳。累盡則無,誠如符契,將除其累,要須謗教。在有之時,學而非悟,悟在有表,托學以至。但階級教愚之談,一悟得意之論矣。(同上,第222頁至223頁)
此謂累未盡,不可得“無",累盡之後,“無"乃可得。故悟在“有表"。“有表"者,道生“象外"之謂也,亦即得忘象之義。故說“階級教愚之談,一悟得意之論"。針對“悟在有表"的“象外"之論,僧維再問:若“涉學希宗,當日進其明,“若日進其明者,得非漸悟乎"?謝靈運答道:夫明非漸至,信由教發。何以言之?由教而信,則有日進之功;非漸所明,則無入照之。然向道善心起,損累出垢伏。.••.•.非心本無累。至夫一悟,萬滯同盡耳。(同上,第223頁)
此謂由教而信,乃有日進之功,但悟理得意,非漸修能至。由教日進之功,雖可損垢伏累,然這僅謂之學;只有“萬滯同盡",乃可謂悟。此與竺道生之“見解名悟,聞解名信"的思想是相通的。在三答僧維問中,謝靈運進一步闡發了學者為漸、為假、為權,悟者名照為頓、為真、為常、為智、為見理的思想。僧慧驎問真假二智何異?謝靈運答道:假知者累伏,故理暫為用;用暫在理,不恆其知。真知者照寂,故理常為用;用常在理,故永為真知。(同上)此謂假知乃是伏累,寂照方為真知。當慧驎再問:理在心,累亦在心,將何去之?謝靈運答道:累起因心,心觸成累。累恆觸者心日昏,教為用者心日伏。伏累彌久,至於滅累,然滅之時在累伏之後也。(同上)
這是說信修僅是伏累,悟理為滅累。那麼,伏累、滅累又有什麼區別呢?謝靈運說:伏累、滅累,貌同實異,不可不察。滅累之體,物我同忘,有無一觀。伏累之伏,他己異情,空實殊見。殊實空、異己他者,入於滯矣。一有無、同物我者,出乎照也。(同上,第323頁至324 頁)
此謂伏累有物我己他之分,空實有無之殊,入於滯礙,故非真悟;滅累乃達物我同忘有無並觀之境界,故滯同盡,乃真悟也。這個思想與竺道生以見不二之理為頓悟相類似。謝靈運之頓悟說,雖然在具體表述上與竺道生的說法有所差別,但就其理論根據說,則與竺道生一脈相承。其與諸道人的往覆論難,千言萬語在說明聞教信修可由積學漸悟,但悟理須在“有表",得意則應在“象外",此實竺道生“入理言息"、“得意忘象"之再唱。
竺道生倡導的“頓悟"思想,經謝靈運的大力闡發、弘揚之後,在南北朝佛教界的影響進一步擴大,雖然當時也有一些僧人對此說頗持異議,但由於頓悟之修行方法畢竟是大乘佛教返本歸極、體證佛性終極法門,因此,從總體上說,已日漸受到佛教界的重視。進入隋唐之後,這種傾向就愈來愈明顯。隋唐佛教主要是宗派佛教。由於隋唐佛教之各宗對佛教學說多持兼融匯合的態度,故當時之頓悟、漸悟兩種修行方法,不像南北朝時那樣處於相互對立的兩端,而是往往通過判教,把頓漸兩種思想納入同一學說體系中,但二者的地位並非完全平等,而是有高低深淺之分。一般來說,都是以頓悟為深、為實、為了義,而以漸悟方法、為淺、為權、為方便說。天台是這樣,華嚴宗亦然。
天台有“化法四教"和“化儀四教"之分。其中“化儀四教"是以眾生之機緣不一,從形式上分全部佛說為“漸、頓、秘密、不定"四種。所謂“漸"者,則是次第行、次第學、次第入道;所謂頓,即是從初發心,即坐道場。《摩訶止觀》謂天台傳南岳三種止觀:一漸次,二不定,三圓頓。"漸則初淺後深,如彼登梯",“圓頓初後不二,如通者騰空"。從天台智者大師的思想看,在此三種止觀中,他以圓頓為究竟。但亦不全然廢棄漸悟,而是主張大小漸頓相資為用。當有人問及如何相資為用時,他說:小聞於大,恥小而慕大,是為頓資小;佛命善吉轉教,大益菩薩,是為漸資頓。(《法華玄義》卷二上〉若帶小明大,是漸頓相資,若會小歸大,是頓漸泯合。(同上),當知即頓而漸,即漸而頓。(同上)
華嚴宗吸取了天台宗的判教學說,以法分五教,曰“小乘教"、“大乘始教"、“終教"、“頓教"、“圓教"。法藏禪師有時又把中間三教更分為漸、頓二教。從法藏對於漸、頓二教位次的安排看,他無疑是視頓教比漸教高出一等。澄觀禪師也有同樣的思想,他在《大華嚴經略策》中說:夫教有淺深,根有勝劣。此微至著,漸教誘於劣機;初心頓圓,圓教披於上士,即圓信圓解,萬行圓修,頓悟頓成,萬德圓備。
可見,澄觀禪師也是把漸教視作誘於劣根之淺教,而視圓教為極致。這與法藏禪師於頓後更立一圓的思想是一致的。
如果說,天台、華嚴二宗雖然把“頓"視為比“漸"更究竟之法門,但尚未把它作為創宗判教的唯一標準,那麼,到了禪宗(特別是慧能南宗),頓悟見性、頓悟成佛的思想則成為創宗立論之綱骨。
慧能之重頓悟,《壇經》言之鑿鑿、俯拾皆是,自無須一一贅述,這裡簡述幾條,以窺大概。他說:故知一切萬法,盡在自身中,何不從自心頓現真如本性。我於忍和尚處,一聞言下大悟,頓見真如本性,是故將此教流行後代,會學道者頓悟菩提,令自本性頓悟。若悟無生頓法,見西方只在剎那。不悟頓教大乘,念佛往生路遙。迷來經累劫,悟則剎那間。
慧能這裡所說的“頓悟",比以前所說的“頓悟"更進一步,如果說,以前佛教界所說的頓悟尚且須以漸修為基礎,那麼,到了慧能,其頓悟說則可以不假修行,當下大悟,立地成佛。此種不假修習、當下大悟的修行方法經慧能倡導之後,就成為禪宗的一個基本原則,慧能後學多循此路而行,且越走越遠。慧能的嫡傳弟子神會曾以“利劍斬束絲"比喻以頓悟斷除一切煩惱業障,並以頓、漸為標尺,把神秀為代表之北宗推到“旁門"之地位;此後馬祖門下的慧海和懷海的弟子希運更把頓悟思想推到了極致,視之為“唯一法門,慧海曰:"唯有頓悟一門,即得解脫。"(<<頓悟入道要門論>>)希運更說:歷世苦修,“只是歷劫枉受辛苦耳"(<<筠州黃檗山斷際禪師傳心法>>),“縱使三祇精進修行,歷諸地位,及一念證時,只證原來是佛,向上更不添一物" (同上)。提倡“直下便是,運念即乖,然後為本佛"(同上),“直下頓了,自心本來是佛,無一法可得,無一行可修,此是真如佛"(同上)。
總之,中國佛教自竺道生之後,“頓悟"的修行方法一直為佛教界所注重,雖然多數思想家並不主張完全廢棄“漸悟"、“漸修",但一般總是以“頓悟"為究竟、為極致,把“頓悟"擺在比“漸修"更高的地位。這裡人們碰到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中國佛教會把“頓悟"作為一種更根本的修行方法?要回答這個問題,必須聯繫到中國佛教的基本的思維模式,即本體論的思維模式問題。
從理論上說,“頓悟"的修行方法是與特定的思維模式相對應的,換句話說,當佛教發展到以本體論作為一種最根本的思維模式後,其修行方法必定要隨之發生相應的變化,因為“本體"之為物,是“無聲無臭"、“無形無象"的,它不同於某種有形有象的"實體",如果說,實體是可以由“部分" 相加而成,那麼,再多的“部分"相加也不能構成“本體",因此,對於本體的把握不可能通過積累“部分"的認識來實現,用佛教的述語說,要“得本稱性"、“返本歸極",唯有“頓悟",不能“漸修"。誠然,大乘佛教並沒有完全否定“漸修",但是這種“漸修"只能為“頓悟"創造條件,奠定基礎,以竺道生的話說,只是“資彼之知",雖不無“日進之功",最終目標之實現,則非“頓悟"不可。因此,大乘佛教多以“頓悟,為極致。
大乘佛教對於達到最高境界何以要“頓悟"而不能“漸修"曾有過許多頗為深刻的論述,例如,相傳為僧肇所著的《涅槃無名論》就說過這樣一句話:“心不體則己,體應窮微。而曰體而未盡,是所未悟也。這是對“漸悟"說的駁斥,意謂對於本體之體悟,不悟則己,既悟則屬全體,不可能這次悟此部分,下次悟另一部分,因為,本體是不可分的,或者說,“理"是不可分的。對此,竺道生及後來的禪宗更有詳盡的論述。
在竺道生看來,所謂佛者,即“返本稱性"、“得本自然"之謂,而此“本"乃無形無相、超絕言表的,故不可以形得,不可以言傳,而貴在得意,因此,竺道生倡“象外之談"、“得意之說";加上,此本體乃一純全之理體,是一而不二的,故體悟此本體的智慧也不容有階級次第之分,而應以“不二之悟,符不分之理"。可見,竺道生的“頓悟"學說,完全是以本體之理不可分的思想為基礎。
至於禪宗,更提倡“經是佛語,禪是佛意",禪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此中之理論根據,也是把“本來是佛"之“本心本體"視為一包羅萬象之整體,對此“本心本體"之證悟,只能“默契意會"、“直下頓了",故禪宗倡“以心傳心"、“直指便是",反對在語言文字上討意度。
總之,不管是竺道生還是禪宗,甚至於天台、華嚴各宗,儘管它們具體的思想內容不盡相同,但在這一點上是共同的,即由於它們都以本體論的思維模式為依托,因此,都以“返本歸極"、“體證佛性"為最終目的,都把“回歸本體"、“與本體合一"作為最高的境界,而此一最高境界的實現,又都藉助於“悟",特別是“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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